鼠患猖獗的时候,我又想起了院子里曾经来过的流浪猫
院子里的玉兰花快要开败的时候,来了一两只猫,起初人们并不在意,只当是哪家养的宠物一不留神跑了出来放风,但渐渐地院子里的猫越聚越多,最多的时候好象有七八只猫。这些猫各具特色,没有一只近似或者雷同,纯黄或者纯黑,或者黑白相间,最好看的是一只金色的猫,我试图找到它们的首领,可是观察了好几天,也不知道谁象是它们的老大。
这是一个有着近十年历史的老院落,院子里的空间并不是很大,几株高大的橡树参差着白玉兰,我喜欢把这种四季常青的橡子树叫做将军树,因为它的叶子异常坚硬,直楞楞的,象一枚枚令箭。后来随着院子里私家车的增多,原本不大的空间也越来越狭小了。或许吸引这群不速之客的,可能还是院子里经常昼伏夜出的老鼠吧。
我曾在深夜被一只疾如闪电的野猫所惊吓,那只猫就葡伏在我回家的路上,象是守株待兔的猎人,可惜因为我匆匆回家的步履,而让它的苦苦等待化为乌有,我所惊惧的是它那散发出精光的眸子,象一束激光,含幽带怨,可能还有一点仇恨。显然,深夜里它的守候,比我偶然的深夜回家更具有意义,虽然它也吓了我一跳,可是我的意外出现,很可能让它一无所获,悻悻而归。
春困秋乏,春的夜晚让幸福的人们浮想联翩,就在辛劳了一天的人们开始进入香甜的梦乡时,猫的爱情来临了,它开始充满深情的呼唤爱人,或者撕心裂肺的哭诉衷肠,那种哀鸣,象极了初生的婴儿一阵紧似一阵的啼哭,它挑战的是你脆弱的神经,让你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所以开始我是很讨厌野猫的夜生活的,因为它的肆无忌惮干扰了你的静静的睡眠。
除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对色情的执着追求外,猫与人基本上是相安无事的,更多的时候它是对人类有帮助的,后来人们在分析这群野猫的出现时,猜测是因为单位的食堂残羹剩饭的缘故,当然猫们是不屑于蚕食这种下角料的,它更在乎的是对此不劳而获的鼠辈们,鼠辈们磨牙霍霍,纠集在食堂的周围,这给了它们的天敌猫们绝佳的捕食机会,正是因为猫们的出现,好久好久,我竟然再也见不到一只老鼠了。
我喜欢在早饭后安静的观察猫们整齐划一的列队,猫们是习惯出早操的,而头猫是我始终观察不出来的,今天是黑猫,明天是白猫,再后天可能就是花猫了,它们一字儿排开,旁若无人的展示它们的舞步,猫舞绝对是动物世界一流的,因为后来人们把它搬上了T型台,猫走得是一字步,这是它们的祖先流传下来的,这也解开了我的一个疑团,那就是为什么在碎玻璃如刀剑一样密布的墙头上,猫们还能闲庭信步游刃有余。荆棘可以阻止鼠辈们的偷窥,却不能阻挡猫们的畅通无阻。
猫的身上依稀能瞅见山林之王老虎的一点儿余威,任何动物的眼睛与人对视,都会掉头旁顾的,而猫们则不同,它不怕人类的挑衅,哪怕是视角的挑衅,这与它的大哥老虎是一样的,这是宠物与真正动物的区别。那年我出差在外地,夜半时被猫的春情荡漾的歌声所惊扰,推开窗户,漆黑一片,唯有一双发红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吓得我一哆嗦,赶紧关上窗,再也不敢理会它痛苦的爱情了。
猫是群聚的动物,这与它的大哥老虎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在院子里的花园中,有一个猫们聚会的巢穴,我一直不敢去探究猫们为什么会选择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因为花园里郁郁葱葱长着茂密的万年青,似乎不会有更大的空间,但是猫们乐此不疲的出出进进,最多的时候,那里会容纳七八只猫,它们窃窃私语,相互怜爱,猫的王国里它们和平共处,自由自在。
家属院和办公楼一墙之隔,猫们是这两个地方的守护神,卫兵一样忠实的逡巡着,没有人去打扰它,干涉它,猫与人和谐相处。猫们还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真正履行者,从来没有见它们把哪个地方污染。有一天,单位大扫除,我推开楼道的玻璃门,惊奇的发现吸烟室里摆放的那两把座椅上,安静的卧立着两只猫,一黄一黑,象两尊雕像,一动不动,好玩极了。猫们见有人进来,一声不吭,跳下椅子,神态安详的静静走掉了。
人们一直惊奇院子里猫们的出现,年龄稍长的同事都说这是好事,自打这些猫来后,似乎给了了无生机单调乏味的办公生活也带来了一些亮色,与猫为伴的日子,让人们的目光多了一些余温和关爱。家属楼和地下室里,已经没有了鼠迹,这给以前经常在家里翻箱倒柜灭鼠的人们带来了一种安宁,可惜这种相安无事的宁静很快就因为人们的多此一举而渐渐消失。
爱国卫生月很快来临了,按照居委会的安排,单位和家属院开始投放大量的鼠药和灭鼠器具,当我的目光被墙角每隔几米远所摆放的药具所惊动时,开始隐隐中为这些流浪猫们担心了,担心它们被误伤,担心它们误食了中毒的鼠辈而死于非命,一天,两天,很长时间过去了,所幸并没有看到猫们遇难的不幸,而墙角的鼠药和灭鼠的器具,一如原样,一丝儿痕迹都没有。
天已经越来越热了,可是猫们渐渐的开始稀少了,从七八只到三四只,再到后来的一两只,再后来,就已经难觅其踪了,我不想把原因简单的归结于猫们的英雄无用武之地,那样想,对这些猫们太不公平了,我宁愿把猫的消失归结于天气的原因。院子里的猫就象提前商量好了似的,突然的来,又突然的走,走得干干净净,走得无牵无挂,走得没有一丝儿犹豫,走得没有一点儿羁绊。
就在猫们走了没有多长时间,院子里的灭鼠药和灭鼠器具仍在,但是老鼠们却开始活跃起来了,有时甚至在人们散步的时候,大摇大摆的出现,鼠辈们猖獗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院子里的这群突然出现的流浪猫,但愿猫们采取的是欲擒故纵的方式。
怀念猫,怀念这群流浪猫,有时,我会突发奇想,猫们只不过是出去打游击去了,它们一定还会回来的,但愿。
【作者简介】蔡军,笔名老蔡的菜园子,70后,秦人,公务员,文史爱好者,网络知名写手,新浪文化名博博主,唐宋野史百科签约行家。业余喜欢读书、运动,信奉梁宗岱先生的“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出版多部文集《野史更疯狂》《吹皱一池春水》《一个人的天堂》《如歌的行板》等,其中《野史更疯狂》是首部历史类通俗文学畅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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