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生命的礁石
刻在生命的礁石
左右夜又是深了,辗转醒来时,一室静寂。——写在前面
梦里什么都没有,恬淡安稳。
鸡鸣狗吠、流水云散,轰鸣的列车与根植在心的孤独,一并没有出现在梦里。
醒来时,在复又认知到这一世,除了柴米油盐,人的情感才是这一生最难以言状,也是最难以捉摸、毫无具象的,并且无可改变。
我曾一次次站在月台上,听呼啸的风,看匆忙的旅客,一个人在低压的云里,走着千篇一律的步子。去到哪里,目的地从来没有那么精准明确过,或许从买上一张去远方的高铁票或穿行在云层里感受飞机起飞时带给心脏一阵强压下的悸动时,才能感受到远方对我的牵引。一路上,看到的青砖黛瓦、隐在天际的江河湖海,连天的耕地麦田,才慢慢汇聚成我内心深处含蓄的、暗哑的、粗糙的文章。
我的生活里写不出我沉默的态度,写不尽我一刻不停的远方。它们在近处的我的生活里不断做着同样的梦,密实且毫无顾虑,像漫山的野花,铺满我生长的地方,又一如老巷口,长长的巷弄里,斑驳的壁影,倒影在黄昏中,牵出在时光流逝里慢慢被遗忘的碎碎念。迎风而沉默的爬山虎,不断向着阳光生长的凌霄花,或渐渐销蚀在冬去春来的雨雪风霜里,像个老管家一样的有着悠久历史的老木板门。黑暗,从来没有阻止过它们奔向黎明的脚步。
于是我不仅看得到近处的楼台水月,穿过日月石上,也看得到远处海平如镜时的江岸送别、感受得到纳木错湖泊前唐古拉山幽深的冥想,它们唤起我所有的记忆,于海波巨浪翻涌时,沉重的心绪,凝成一片陌生的却让我无可退去的怅然。海是悲壮的,山是窒息的,它们载着生命穿过时光的洗礼,幻成这世界璀璨的潮音、惊鸿一瞥的光景,而我们却总误以为这一路马不停蹄只是为了沿途点缀的恰到好处。为寻找内心的平衡世界,肆无忌惮。
哪里不是好的呢,独倚栏旁时看渔舟唱晚;登高时才了然于胸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落寞时才懂得东坡居士的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这世间,每一隅都有其挣扎过漫漫长夜后才破土而出晓看云雾的美好,每一刻都有其必然存在的意义。就连我们都是,十岁时窥见月的阴晴,三十岁明白月的无常,五十岁终于淡然月的自然规律。
痴绝于无数的送别者,在最远的城市,若书笺无法代替心头的平静,痛苦依然源源不断,那刻在生命的礁石,亦如粼粼波光闪动中跳跃不停的脉搏,得不到喘息,载着自然回旋镖一样的设计,不论以何种姿势,我们都终将逝去,但无有例外,我们逝去的并不光彩。
我们要敬畏于生命存在的惊喜,尊重每一方平安的权利,若不曾带着这一份感恩,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去爱这世间所有物,必然如舟在冰上行,人在海里浮。像这世间的金光斜阳、人烟稠密的地方,可终身都不是归处啊。
作者:卜凡
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宿州市民俗研究会研究员,灵璧县素兮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负责人,蓝天救援队成员,热爱文字与公益。灵璧家园网优秀作家、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