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绍东丨拾荒老人的背影(散文)
冬日的早晨,当第一道晨曦划过天际,黑夜的轻翼悄然翔起,化湖的水安静地沉寂着,街道依然在冰霜中寂然无声。此时,我开始在马路上晨练,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我不禁紧了紧衣扣,尽量不让冬天的寒风亲吻我的肌肤。
在寒气逼人的微曦中,一个头戴瓜皮帽,嘴里含着旱烟斗的老头,骑着一辆陈旧的三轮车,在空荡荡的带着寒意的大街上吃力地向前走着。
灰蒙蒙的晨雾中,我看不清老人的神情,只能看到他拘偻的身子,胸前系着一块变了颜色的围巾,双手紧紧握着车把,眼睛总是凝视着前方街道两旁垃圾桶的位置。每当有垃圾桶的地方,他的眼前好像又点亮了一盏路灯似的。急忙停车逐一搜寻,废纸、废塑料、玻璃瓶……凡是他觉得可利用的都往他的车里放,他做起活来旁若无人,毫不羞涩,神情是那样的专注。开始时我自顾跑步,毫无顾忌身边发生的一切,慢慢地这位老人的背影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融入了城市。
傍晚,寒意渐浓,我再次走出家门,清晨遇到的那位拾荒老人又与我擦肩而过,在冬日夕阳的余晖中,我看清了他的相貌,这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花甲老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写满人世间的沧桑,一双蒲扇一样的手却长满了老茧,瘦小的身躯在傍晚的寒风里更加佝偻了。可是当他捡到几个饮料瓶时神情里满是喜悦,他就那样旁若无人,不卑不亢地做着自己的事情。那装满了什物的三轮车就像一头疲倦的老牛,在老人的用力蹬踏下渐行渐远地消失在了冬日的风霜中,消失在我的视野里,越来越小,直到一点都看不见。
每天如此,这位拾荒者就像按时上下班的机关工作人员,只不过他的时间似乎要更长一些,来得很早,去得也很晚,清晨就淹没在喧嚣的城市里,傍晚才消失在城外的乡村。
天长日久,这位拾荒老人已经深深扎进了我的心房,每天出去散步,如果看不到这位拾荒老人,感觉就缺少了什么似的,多少次我都想把要丢弃的废纸、瓶子等到这位老人到来时,再拿出去,但每次我都落在了他的后面。我虽然至今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他属于哪村哪寨,每天也只是擦肩而过,无论是清晨还是傍晚看到的只是渐渐消失的背影。但我却被这位拾荒老人的精神所感动,这样的年纪他本该可以在家安享晚年,可以和正常人一样散步、休闲、娱乐,但他选择拾荒,也许他这样做一来可以变废为宝,二来通过诚实劳动可以贴补家用,减轻家庭负担,不坐享其成,同时也锻炼了身体,这是一举几得的事。每次望着他渐行渐远渐的背影,我不禁陷入沉思……
此时我便想起了几天前曾经在网络上看到的几则报到:“家住浏阳张坊镇的朱自明是位有着48年党龄的老党员,七旬老翁朱自明每天清晨散步5公里,边走边拾废纸、旧瓶瓶罐罐。就是这个‘拾荒老人’,26年来拿出约16.69万元帮61个穷孩子圆了求学梦。朱老助学,只求受助对象‘有出息’,绝‘不要回报’,甚至要求‘不要往来’。长春市朝阳区离休干部葛长江今年87岁,拾荒6载圆了11名孩子的读书梦。”联想到这些拾荒者的所作所为,我在为我开始时对这位路遇拾荒老人的作法不理解而感到汗颜。从此我对这位老人的态度也由开始时的蔑视到同情再到敬佩。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不在是那样的拘偻和矮小,他吃苦耐劳,不畏严寒酷暑,不怕脏、不怕累持之以恒的拾荒精神是那样的崇高伟大。我曾经在某一篇文章中读到这样一段话:“清高,当是拾荒者的价值观,想来,我与拾荒者岂非仍隔有千山万水之遥?其实,拾荒者不过是活要活的精彩绝伦,死要死的坦荡从容而已。拾荒者,不过是,生如夏花,死如秋叶。有一天,我开始从拾荒者的视角认识世界。”
日复一日,在人们肆意的欢声笑语中,各种形形色色的故事依然在人生舞台上演。不变的是拾荒老人瘦弱的身影依然在川流不息的大街小巷上行走,拾捡着自己的希望……
我相信,不管这位拾荒老人是何种原因,要达到何种目的,他的内心一定是坦荡的,我敬佩他,他的背影将会永远定格在我的视线里……
注:化湖为笔者所在县城的一个人工湖。
作 者 简 介
段绍东,男,彝族,云南牟定人,出生于60年代。云南省作协会员。在《云南日报》《中国建设报》《西部散文选刊》《凉山文学》《椰城》《金沙江文艺》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30余万字。出版文学作品集《余味回甘》连环画《牟定红色往事》撰稿。主编《县志》《年鉴》《地方党史》20余部,鲁迅文学院第16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班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