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东亮丨看着你飞
女儿到郑州某医院实习已经两个多月了。
从她确定好实习医院的那天起,就开始为她衣食住行担忧,六月份才开始实习,五月份我和妻子开始忙着为她租房子。从安全角度考虑,我们还是在她实习的医院旁边租了一间房子,美中不足的就是地处城中村,人太杂,妻子总是放心不下她的安全。常常是半夜醒来,心里一阵惊慌,就好像女儿真的是出了事似得,一个电话拨过去,那边传来她睡意惺忪的声音,爸,都几点了,还让让人家睡觉了?听了几句数落后便踏实的睡着了。
尽管和她以往的身份有所改变。可在我心里她仍然是个孩子。尽管现在不用开车送她到学校。但她每次走的时候,我都仍然坚持送她上了公交车,目送她离开。并叮嘱她到医院后还必须打个电话回来,报一声平安才行。
不记得女儿刚大一的时候,上学走时我去公交站送她,她穿了一件黄色的外套,和我挥手后慢慢的走远,渐渐变成一个小黄点,最后消失,我感觉她多像一只刚从母鸡腹下钻出来的小鸡,步履蹒跚的从我的屋檐下走出去,好奇地打量着新鲜而神奇的世界。知为什么,每次等她上了公交车后,心里总有一种酸酸地感觉,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那是怎样一种滋味?是伤感?是失落?是自己幼稚?脆弱?矫情?或许兼而有之,五味杂陈吧!每次看到女儿背着大大的书包在追赶风速电驰的公交车时,看到她象蜗牛一样挤上公交,一手抓栏杆扶手,腾出一只手向我挥动。我的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流下来了。如同我看到街旁那银杏树枝桠上那只学飞的小鸟,心情复杂急了心总是提到嗓子眼上,比她还累。担心她摔跤,看到她终于能够歪歪扭扭,小心翼翼的飞起来了。可又担心她学会飞了,又会忘记这个巢穴而一去不回头了。自己的巢穴太小了。她的确应该飞出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可等她真的要飞了,要飞出自己的视野,却有点恋恋不舍,是自私?是守旧?是不自信?或许怕失去。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
理智地想一想,女儿上班下班,这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自己却在这里腻歪歪的抹眼泪。不止一次的和女儿讨论将来就业的问题。女儿还想考研,还实现自己五彩缤纷的梦想。全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妻子总是唠叨,说隔壁的嫂子总是在骂自己的女儿,考了研去了齐齐哈尔,几年后,在当地某高校应聘教书。又在学校找了个对象,说句话马上要结婚了。一年到头都难得回来一趟。别指望叫她养老送终了,养一个闺女,二三十年的心血白费了。我总是不惜一顾的反驳,立场态度十分鲜明,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坚决反对将女儿绑在自己身边,只要有她能力,能飞多远就飞多远。有能力飞到美国去,飞到月球上也不拦着。现在社会通讯、交通这么发达,见个面还不容易,换句话说,要是她没出息的话,即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呆在你身边,又有何意义?
下楼时,我伸手要为她背包,女儿断然拒绝了,爸,我都多大了,还这样,你不放心,干脆把我直接送到地方得了。我笑了笑顺势将手势变成了拍拍她的肩膀。长大了,的确都会给我洗衣服了。夏天是我的小风扇,冬天是我的小棉袄。可是,刚才在饭桌上才说过的话,以及说话时慷慨激昂的神情,一到楼下就糖塔般融化了,那种大气和坚定咋就变的轻飘飘的不堪一击,呼啦一声就被风吹走了呢?我想这也许就是人性的弱点吧。
送走她后,我站在雾霭沉沉的街上茫然失措,不知该往哪里去。没有了目标,忽然袭来一阵惶惶不终日的感觉。我下意识地拨通了一位朋友的电话。等到我进到他的茶室内,一壶上好的毛尖已经泡好,那些绿色的茶叶已经喝足了水,舒展开臂膀,安静沉在杯底,像一张俄罗斯的静物写生画,静静的等着我们去观赏和品味。见了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支吾了一阵,终于艰难的开了口,哎!伙计!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不瞒你说……
知道!理解!人之常情嘛!这不叫矫情,也不是自私,是爱,是无私的父爱。真正是可伶天下父母心啊,有时候我也同感……
朋友很善解人意劝着我。并为我斟上一盅茶。几盅清茶入口,渐渐回过神儿来,心里也安静了多了,释然多了。
阳光不知何时透过百叶窗洒进屋子,弄的屋子里满是斑斑点点金黄。刚才的乌云哪里去了,刚才的伤感哪里去了。你还别说,刚才的那阵子酸酸滋味,还挺值得留恋和回味的。那种感觉应该就是幸福吧。朋友索性将窗帘全部拉开,哇!灿烂的夕阳扑面而来!
创作于2014年秋
作 者 简 介
宋东亮,男、45岁,笔名“始祖鸟”。河南郑州荥阳人,郑州市作家协会会员,荥阳市作协理事。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世界汉诗协会会员,世界汉诗协会暨大河刊社驻荥阳工作站副秘书长。现就职于荥阳市住建局。本人自幼酷爱文学、历史,中学期间曾尝试诗歌、散文、小说的创作,多年来笔耕不辍。本人曾在《世界汉语文学》、《楚河汉界》、《荥阳文学》、《荥阳慈善报》、《荥阳学习》等报纸杂志上发表散文、随笔。2014年,散文《双清仰止》入选《中国散文选粹》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