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英丨父爱如山
父亲离开我三年有余，这几天每当我静下来的时候，总会想起和他老人家在一起的日子，想起他的一言一行和父亲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仿佛父亲还在眼前。
我多次梦见父亲，梦中的老父亲仍然步履强健有力，笑容可掬，我还告诉父亲：今天我想喝咸汤，你给我去做吧。梦见父亲居住的附近有条小河，河水很蓝，很美！父亲居住的是平房，很整洁。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又梦见父亲，父亲对我说，海英你给我买个手机吧！感觉样子很不开心。梦醒之后，我的心里还很难受，想给父亲买个手机，和他说说话，可现在阴阳两隔，明知是不可能了。
父亲生于1927年的11月30日，身世很可怜，很小的时候我的爷爷就去世了，我的奶奶患有风湿病，手脚变形残疾，为了生存奶奶带他远嫁他乡，而在他10岁左右，父亲凭着自己儿时的记忆，一个人走了两天两夜走到老家二郎乡袁庄附近，当时已经是夜晚，他看到有灯光闪亮，原来是开着拖拉机夜晚耕地的人，父亲就去问袁庄在哪里？可是他还没有问明白就因为饥饿难耐，晕倒在路旁，耕地的好心人给他吃喝送他回到了袁庄。
父亲回到自己的家，破旧的房舍里，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我爷爷又没有兄弟姊妹，一个10岁的孩子就如乞儿一样坚强的活了下来。之后他做过小生意，出去当过雇工，再后来在信阳钢厂临时干活。义马煤矿要招收工人，就在信阳钢厂调过去一批人，父亲便来到了义马煤矿，从此以后成为一名煤矿工人。
父亲勤俭持家，后来自己盖了房子，又和我的母亲结婚，养育了4个儿女，因为我的家中人丁单薄，父亲一直希望家中多添几个男孩，他特别重男轻女。在家中我是最小的女孩，上面是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生我的时候，父亲就不高兴，嫌弃我是个丫头片子。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是没有得到过一点父爱，我从记事开始就感觉，父亲从不正眼看我，记忆中他不曾关怀过我什么。在这种没有父爱的家庭中我慢慢成长.在父亲的眼中，大姐和哥哥是他的骄傲。大姐长的很漂亮能干，16岁就当了妇女主任。哥哥英俊聪慧好学，讨人喜欢，是颇有成就的大学生。他们两个的才能一个胜似一个，做什么都比较出众，父亲就一直看好他的大女儿和儿子，忽略着我和二姐的存在。父亲不喜欢我，我也在拒绝着他。在小的时候我就没有喊过爸爸，大人们曾经逗我说，你喊一声爸爸，就给你一毛钱。尽管我很想要那一毛钱，可心中却充满了怨恨，从不开口叫一句爸爸，这种纠结的心伴我长大，在我15岁上初中的时候，母亲去世了，那个时候留下我一个人在农村，父亲接我来到义马，然后在他的身边上学，参加工作、找对象乃至结婚，都是靠我自己拿主意，从来不和父亲多说话，在我心里我就不依靠父亲，因为他当年对我的冷漠才造就了我今日坚强果断的性格。
时光流逝，岁月沧桑。父亲慢慢老了，我也人到中年，不知不觉间，家庭的重担落在我的肩上，我也在默默地支撑着父亲创造的家业，为了袁家，为了父亲，我努力奋斗着，用自己有限的精力让家庭兴旺，面对困难，我勇敢的去担当，让每一个袁家的孩子都感受到家的温暖，我觉得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父亲因为贫穷没有上过一天学，为了家中的孩子也吃了不少苦，一生平凡，他只是一个普通工人，他那微薄的工资一直在维系我们全家的生活，到退休一套房子也没有，自己也没有一分钱的存款，长年住在破旧的平房里。1992年，我结婚后，就让父亲搬到医院家属房来住，又给他找了老伴照顾他的生活。在1994年，我把医院对面分给我的家属楼给了老父亲居住，让他从老医院搬到新市区来，从此后父亲真正的住上了楼房，过上了冬有暖气，夏有空调的生活。
二姐住的离父亲很近，常常来父亲的住处照看老人，我也是有空闲就带老人出门，父亲在他晚年的20年中，没有受一点罪，他需要买的，我都提前买好送去，他的退休工资也足以让他过上安逸的生活。可是晚年的父亲依然闲不住，背了很多土弄在楼下空地，种下各种蔬菜和花草，总说劳动惯了，闲着不舒服。父亲不止一次感叹：我把大部分身心都给了大女儿和儿子，到最后却享了两个小闺女的福，唉，现在才知道儿子是门面，闺女是棉袄啊！很多时候我也在想，我对父亲好，多是在尽义务，因为我是他的女儿，对他我没有太多的爱。但后来父亲还是痛爱我的，有好吃的留给我，包好饺子送给我，做好馒头送到我办公室里，那个时候我就不再责怪他了，没有了母亲，我在默默的爱着父亲，把对母亲的爱都给予了父亲，让老人家颐养天年。父亲一生积德行善，七十多岁的时候，我的公公生病住院，他心甘情愿的去病房照顾做手术的亲家，为他做可口的饭菜，为他洗澡，一直到他一个月出院能够下床走路，父亲的所作所为让他的亲家感动，让他的女婿感动……
落叶归根是每个老人的心愿。我原本是想让父亲百年之后，把老家母亲的遗骸迁来，让老父亲百年后和母亲合葬在洛阳邙山，生在苏杭，葬在北邙也是很多人的心愿，两年前我就在邙山选好了位置，带着家人也看了几次那个地方。后来和老公商量，老公说了他的建议说，父亲葬的地方你不能断然决定，要尊重老人的意见，如果把父亲葬在他乡，以后子孙要寻根问祖，到哪里去啊？对此父亲也委婉的和我们商量，称赞老家母亲埋葬的地方如何好，落叶归根了心里坦然。为了让父亲放心，我对他说你想回家，我们会操办好的，你放心！
2012年11月20日，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享年88岁。记得我第一眼看见父亲安详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沉睡的样子，我惊恐万分，看到医生无奈的眼神，我泪如泉涌，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是那么的爱着我的父亲，我是多么的不愿意父亲离开我们。在医院，我捧着父亲的脸，哭喊着，可父亲垂着头，任我怎么哭喊，任女儿的泪水怎么流淌，他都眼睛微闭，嘴巴张开，没有了呼吸，身体软软的，暖暖的，手也热热的，就这样，他远离了我们，看上去非常的安详！
当我们驱车把老父亲的遗体送回家乡的时候，家乡的袁氏族人充满了诚挚与热情，他们在村外一里多的大路口带着礼炮车，带着唢呐队迎接，父亲的灵车离村子还有一段路程，就看到家乡那些晚辈的族人带孝跪迎，那一刻我的灵魂受到强烈震撼，热泪盈眶，唯有那时我才真正理解到家族的份量，理解了乡情和亲情。我们按老家的风俗，在老宅的房子中给父亲入棺，在安葬的过程中看到几里长街送父亲的人群，心中除了感激还有感动。父亲顺利入土，与母亲静静的合葬，我长长松了一口长气，父母的灵魂终于在老家故土静静安息。
安静的离世，使活着的后人少了几分挂念。父亲，我要告诉你入土前为你守孝的，环绕你身边的子孙都是你世上的亲人，你拥有四代同堂的大家庭，你是幸福的，在你入土的路上，你的两个孙子亲自护送你，他们是你的自豪，也是袁家的骄傲。
父亲晚年生活得很体面，让女儿女婿也都落下孝顺的美名，我们也没有什么遗憾。你走后，能够隆重的、风光的把你安葬在老家袁庄，使你魂归故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你的女婿，我的老公。因为今生有他，我很幸福，父亲也很幸福。
我们是父辈生命的延续，今生他们有很多没有实现的梦想，希望通过我们来实现。当然他们最大的功劳就是把我们带到这个世上，养育了我们，甚至用他的偏见和心中的苦难成全了我，让我学会了顽强和独立。所以我们一定要珍惜这来之不易幸福生活，努力工作，好好生活，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
父亲，愿您在天堂里一切安好！您的女儿永远地爱着你！
作 者 简 介
袁海英，女，供职于义马煤业集团总医院，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有多部作品在报纸杂志发表，获得《TCL动态》故事征文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