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

三姐

□曾艳

三姐是我大姑的女儿，大我一岁。

前两天和妹妹聊天时，聊到童年时的三姐，我们一致的记忆：三姐特别聪明，是很有灵性的那种聪明。三姐的眼睛又黑又大又亮，闪烁着智慧光泽。圆圆的脸，一笑起来，露出两只小酒窝，很可爱。三姐说话语速轻快，嗓音清脆，像唱歌一样好听。

三姐还很能干。五六岁的年纪便能赶着一大群羊去几里外的湖边草地放牧，从没有出过差错。我从五六岁时开始，也跟在三姐后一起放羊，起初我只放一只羊，到后来多时也不过六七只，而三姐一直是放一大群羊。

从春夏，到初秋，有青草的季节，都是我们放羊的季节。

每天天蒙蒙亮的时候，三姐会经过我家屋后的路上喊我，我便迅速加入三姐的放羊队伍。队伍里除了三姐，还有附近的其他几个小伙伴。大家带着干粮，拿着赶羊的鞭子或是棍子一道往三四里外的湖边草地赶去。三姐会让我们分散开来，羊群后面，两旁都要有人。路的两边有庄稼地，饿了一夜的羊群见到绿意会迫不及待地去啃噬，一定要阻止住羊吃庄稼。三姐还告诉我们羊吃带露水的草会拉稀生病的。

大家有说有笑，几里路的距离，不觉间便到了。此时，青草上的露水已在太阳的光线照射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可以放任羊儿吃着香甜的青草，而我们也可以在附近开心玩耍。

沟上摘花，河边折柳编花环，草地追逐打闹，沟渠旁庄稼地里捉迷藏，沟里捉鱼摸虾，渠上拾草挖洞铁罐煮食物野炊，还有听三姐唱戏说故事。

幼时的野炊，不添加任何调料的食物最原始那种香味鲜味至今还在唇齿间萦绕。而三姐唱的戏，讲的故事更是如幼时野炊时的香味一般久久让人难以忘记，几十年，记忆犹新。

偏僻的小村子，很少有娱乐活动，一年中偶有唱戏的艺人来村子里唱一场戏。我只痴痴地看唱戏人那长长的水袖与轻盈的步履，唱戏人仅唱一次，三姐竟然记下了唱词，放羊之余，我们常席地而坐，听三姐用清脆的嗓音咿咿呀呀有模有样地唱起戏文中的故事。

三姐会讲很多的故事：穷人靠智慧打败地主老财过上幸福的生活；富贵人家的小姐喜欢上了穷书生，冲破种种阻挠，有情人终成眷属；善良的老婆婆老公公感动上天，获神仙护佑；穷人善良得聚宝盆遭地主老财红眼，巧取豪夺，受尽折磨，坏人终遭报应……三姐肚子里似乎有永远说不完的故事，当时津津有味听着，也不知三姐的故事从何而来。六七岁的三姐还没有上学。我们那时也没有幼儿园，上学早的，八九岁，迟的十来岁才上一年级。不知三姐的故事从何而来。如果一切顺利，三姐定会是个学习特别好的孩子，然世事难料。

那一年的夏天，三姐和一群孩子，在门前的汪塘玩水，三姐不知怎么掉进水里了，被水淹了，只记得三姐被救上来倒出来很多水，之后目光变得呆滞，不说话了。经好长时间治疗，三姐才开口说话，但再也不似从前那般一说话笑容满面，露出两个酒窝来了，灵性也随那次落水消失殆尽。较之从前，三姐胆小了许多，一直少言寡语，罕见笑容，过了上学的年龄，也不敢去上学。

所幸，在适婚年龄经人介绍遇到姐夫，姐夫待她不错，生了两子。渐渐地三姐话又多了起来。前段时间回家见到三姐，脸色红润，笑容满面，虽无幼时的灵性，却让我看到到了幸福的模样。

曾艳，从事图书销售，爱好文字，喜以文字温暖自己，温暖他人。愿花长开，愿心向阳。漫漫人生路，有文字相伴，不再迷茫，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