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天幕红尘》(9)

第十章

1、布兰迪的工作地点在迪拉诺电视大楼17层《世界风云》专栏区,他从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毕业以后就一直在这里做编导。《世界风云》专栏与时事新闻不同,是将已经报道的世界重要新闻取舍、归类,再做深度解析,发表意见、推测或判断,对观众的政治倾向有引导或影响作用,也是解读美国外交政策的窗口之一。布兰迪从见习编导到资深编导,十几年来既没被淘汰也没有升迁,属于胜任而稳重的编导。

十几年来既没被淘汰也没有升迁,属于胜任而稳重的编导。这个事实说明了什么问题?也就是说他也只能干个编导,只不过是见习到资深而已。他的能力没办法超出一个编导的能力范围以外。

我们还注意一个细节,作者这里对《世界风云》有一个设定:对重要新闻取舍、归类,再做深度解析,发表意见、推测或判断。也就是说,这个专栏《世界风云》实际上是有立场的,如果没有立场,就没办法发表意见、推测或者判断。而叶子农恰恰是一个没有立场的人,这个点是一个矛盾。

有了这个基础,我们才能看的明白:“众生是立场的、利益的、好恶的,众生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酉,出离立场的观点在立场的圈里是没地方立足的,囚为没有'场’可以让你立。”。进而才能明白,为什么叶子农非不干这个事情,是因为他一早就看明白这一点。从这点也可以看出作者写书的各种基础条件设置是非常严谨的。

那么为什么说《世界风云》是有立场的呢?就像我们看网络上的炒股大V,流量高的一般都有着非常明确的多空立场,你要说明天有可能涨也有可能跌,那谁还看你?

但这里要明晰的是,我们不是为了没有立场而没有立场,而是不站在某单一的立场下去看待着世间的万物,才有能够看穿一切虚假而能够洞悉背后的实相的基础,进而去证悟“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的一体两面,然后才谈得上“用其刃而不被其刃所伤”。

2、戴维摇摇头,说:“布兰迪,这个话题世界已经吵了50年,互相揭短骂街,人们已经厌倦了。除非你有新史观,烫冷饭是不行的。我看了叶子农的情况,也许他是专家,可那又怎么样?你是说我们,美国还有欧洲,那么多学者都是白痴?”

布兰迪说:“不是,是立场问题,立场。有新立场才可能有新视角、新史观,如果是输出美国式的价值观,那我们自己来好了,那是最纯正的美国货。”

戴维说:“你的报告是假定这个人可以,但是我不能去支持一个假想。你只是偶然去了趟柏林,偶然遇到了一个人,然后就来跟我说要上一个大型政论片,这太草率了。”

布兰迪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说:“如果火星上有一道蚂蚁爬过的痕迹,我们会想到什么?水,空气,基因,生物链,人类有新地盘了。纵观历史,两大阵营的双方无不是批判对方美化自己,而这个人不是为谋生研究的,是为知道那个'本来’研究的,以这个人的思辨能力,如果真那么简单他不会研究22年,而这个'本来’就是价值。

50年来,美国还有欧洲,那么多学者都是白痴?唯独让叶子农搞明白了马克思主义的“本来”(本质)?其他人都是错的?

其实这个问题布兰迪也交代的非常清楚,是立场问题,两大阵营都是有各自的立场,都是批判对方和美化自己。而叶子农不会,他没有立场,他“如是”观、“如实”观、“辩证”观、“实相”观。所以他的观点让布兰迪觉得是一个新的立场、新视角、新史观,所以有了新的价值。

布兰迪的直觉很敏锐,其原因就在于他能够判断各种事情的前置条件,就像文中写的那样,如果我们看到一只蚂蚁,那是很不起眼的一件事,但如果是在火星上,那就是非常重大的事情。而我们经常会被一些不起眼的事情麻痹,从而忽略了这个不起眼的事情所处的环境背景,从而错失了良机。所以我们要培养自己非常“敏锐”的“觉察心”,首先觉察的是自己内心时时刻刻升起的各种念头。

3、乔治问:“你现在还坚持你的想法吗?”

布兰迪回答:“我坚持。”

乔治和蔼地笑了一下,说:“有市场,讲道理,有新意,符合这三个条件就可以,这个不需要判断。但是满足这三个条件也是需要条件的。如果把需要的条件和已有的条件用数学的方式公约一下,除去公约的部分还剩什么?”

布兰迪说:“就简化到对一个人的判断了,叶子农。”

截取一段丁元英原型人物所写的文章,大家感受一下:

“失败”出现的根本原因在于介入程序出现破缺,出现程序所不能概括的异常情况,这对于所有程序都是必然存在的。而一个程序出现异常,也就是出现“失败”的概率有多大,这是可以通过长期的数据测试来确定的。最简单的就是抛硬币,正面买、背面不买,这样也算一个介入程序,但这样一个程序的“失败”率,至少是 50%以上。现在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就是如何发现一个“失败”率特别低的介入程序。但答案很不幸,任何一个孤立的程序都不会有太低的“失败”率,如果一个程序的“失败”率低于 10%,那就是超一流的程序了,按照这个程序,你投资 10 次,最多失误 1 次,这样的程序是很厉害的,基本没有。

但问题不像表面所见那么糟,在数学中,有一个乘法原则可以完全解决这个问题。假设三个互相独立的程序的“失败”率分别为 30%、40%、30%,这都是很普通的并不出色的程序。那么由这三个程序组成的程序组,其“失败”率就是 30%×40%×30%=3.6%,也就是说,按这个程序组,干 100 次,只会出现不到 4 次的“失败”,这绝对是一个惊人的结果。

4、奥布莱恩把叶子农的调查报告压在布兰迪的立项申请报告最后一页的上面,又用一本杂志压在调查报告上面,只显出两份报告的日期,说:“从日期上看,调查报告与你的立项申请报告时间仅间隔了两天,也就是星期六、星期天。你就是当天拿到的调查报告,也只是用了两天就完成了申请报告,我不能据此说你轻率,但至少可以说你做出反应很快。”

奥布莱恩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我不能据此说你轻率,但至少可以说你做出反应很快。”

这句话既表现出了他认为布兰迪可能很轻率的做了一个决定,又没有明确说你很轻率。

从功利心的角度来说,说话的艺术就是:恰当的时候说了等于没说,或者恰当的时候没说等于说了。

5、奥布莱恩说:“能被迪拉诺接洽就意味着规格、评价,于对方是有值的,这种接洽是不能被滥用的。迪拉诺是有形象的牌子,不能靠没完没了掷色子撞个好点。”

布兰迪说:“这一点我考虑到了,我也希望前期接触先局限在我个人,等确定可以立项了再上升到公司行为。但是这很困难,一旦进人实质话题就面临一个开价的问题,我没有得到授权不能开价,开不出价是谈不下去的。”

奥布莱恩说:“你拐弯了,还没到那儿。我们再回到日期,单一份调查报告是不足以让你反应这么快的,它只是起到了一个催化作用。”

布兰迪说:“是的,我是根据柏林接触的判断,不,应该是直觉。”

奥布莱恩说:“你的根据,是根据与这个人接触的过程。好,我们就到这儿。我需要你把详细过程写出来,每句话,每个细节,不允许出现任何修饰词。这是工作程序,在这个程序里你的工作是还原、呈现,判断是别人的工作,不是你的事。”

这段对话的也是很有一些信息,比如:能被接洽就意味着规格、评价。这里意味着身份与对等的身份。“这是工作程序,在这个程序里你的工作是还原、呈现,判断是别人的工作,不是你的事”。这里意味着工作的职责。看到这里我联想到了缠师解的论语中:

针对本章,前几章反复提到“无所位而生其本、无所本而生其位”,何谓“位”?就是指变化的位次。例如《易经》乾卦,从“初九”到“上九”,就是不同的位次,对应着变化的不同状态。而一切都从也只能从现实出发,现实在什么阶段,什么位次,是必须首要分析的问题。相应的,“其政”必须要与“其位”相适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就是“不谋不在其位之政”,不谋划与现实变化的位次不符的政事、政治关系、政治制度、上层建筑、生产关系等等。

所以我们在我们现实生活中的每个当下,都要时刻清楚自己当下的“身份、职位、位置”,才能某与其位所相适应的“政”,才有不出错的可能和基础,当然这也是实事求是的一部分。

6、奥布莱恩说:“布兰迪可以去尝试一下,但我有种感觉,可能性不大。”

乔治问:“为什么?”

奥布莱恩说:“这个人的心思不在钱上。看看布兰迪提供的材料,这个人只在需要用钱的时候才去挣钱,挣到够用他就停了。这是一个矛盾,如果他的心思在钱上,他也就不太可能有思想了,有的只是知识,是生存技能。”

这里侧面反映了一个叶子农的状态,用钱的是时候才去挣,挣够了就停。这里也有境界,我想不少人曾经想过一个问题,我如果挣够几千万,我就退休了。可真正说到做到的能退休的有几个人?叶子农就可以挣够了就停,这是叶子农的自在,不被自己欲望所束缚而沦为一个只为挣钱的人,这也好像是一个矛盾,当一个人心里只有钱的时候,他可能也挣不到什么钱,反而是当他慢慢放松的时候,慢慢的开始挣到钱了。这种问题的本质在于目光的长远性,如果紧盯着手里这点,就知道会失去什么了。

7、奥布莱恩说:“这个只是感觉,根据不足,还没充分到可以成为意见。而且,戴维与布兰迪的分歧是这个人行不行,而不是这个人肯不肯干。这个人可以肯定不是书呆子,有可能不只是一部电视片的价值。问题是,他肯不肯按照布兰迪的需要去左右自己的思想。”

奥布莱恩分析的切入点非常准,其实问题就在叶子弄肯不肯干上。但话有说回来,如果叶子农按照布兰迪的需要去左右自己的思想,那叶子农拍出来的东西是这家广播公司要的东西吗?还值钱吗?

8、奥布莱恩说:“如果你倾向布兰迪的意见,你得做点什么。布兰迪是对的,没有授权就不能开价,开不出价是谈不下去的。你了解戴维,你认为戴维能开出个什么价?”

乔治说:“我不能替戴维行使职权。”

奥布莱恩说:“但你可以影响,如果你希望合作的几率大些。开价不等于支付,本质是他能给你赚多少。要开就是颠覆性的,开一个能把绅士变成魔鬼的价码。”

乔治说:“那就是说,我们都有可能变成魔鬼。”

奥布莱恩笑了笑,说:“我不知道,也许我早就是魔鬼了。”

乔治想了想,说:“1000万。”

奥布莱恩说:“我看可以。开到这个数,干不干都由他去吧。”

哲学是世界观与方法论的统一。也只有世界观是正确的,方法才可能起到作用,世界观是错误的,方法要起到作用的可能性就更低。

前面奥布莱恩的世界观已经看到了这里的问题根本在于叶子农肯不肯干,那他们应对这个事情的方法,就是开出一个能把绅士变成魔鬼的价码。当然,结果大家都知道,这个方法并不起作用。所以这里虽然奥布莱恩他们看到了问题根本在与叶子农肯不肯,但肯不肯还有一个进一步的根本和缘由,就是叶子农为什么不干?这是他们在现有层面(阶段、位次)没想明白的,或者说是不了解的,这需要与进一步和叶子农沟通,掌握更多叶子农的信息时,就有了新的阶段和新的位次,由此,才能更进一步的给出一个更新的应对方案。

中医大概也是这样,看了病症,先下一副药看看效果,有效果说明对症了,效果不如期望那样,说明可能药方需要调整,只是对了一部分病症,如果完全没效果说明根本不对症。(当然我不懂中医,但我想大概的道理可能是这样),所以对症下药,这个对症可能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中,阶段和位次都会发生变化,药方的应对策略也应该跟着调整应对,最终才能治好病。哲学这个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统一,也大概是这个意思。

另外,我们做任何事情,无不映射着自己的内心,比如说,奥布莱恩和乔治他们认为1000万可以让绅士变成魔鬼,说明这个价码就是可以让他们从一个绅士变成魔鬼。所以我们给别人的标准,可能实际上就是我们自己的标准。这也是相由心生另一个角度的体现。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