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稿选登|爱寂寞,但更爱你

我无所不能的小仙女

小区外面新修的公园很快早晚都被跳广场舞的人群占据,有时我想穿过它去那条僻静的小路散步,却被卡在人流里动弹不得。

偶尔看着他们随着强劲的音乐如仪仗队一般勇猛地前进后退,而林姗姗在无比欢快地唱到“就快发生火警,眼内是星星”,于是笑了:大概再过四十年,你也是不会在这样的地方跳起来的。

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你。隔着舞蹈室的巨大玻璃门,望见了你修长的黑色身影,黑色的细高跟轻盈地滑过地面,束起的长发在你肩上跳动起伏,而你的神情,冷漠而又有些慵倦。

后来我才慢慢了解到,又冰冷又热烈不会去讨好别人的人是多么美妙。

一个人,要是不曾经历过美好,大概他能想到的美好也是很贫乏苍白的吧,樱花飘拂下的富士山不会被哪一个人拥有,可我现在连见着你的容颜也不能。

因为工作太忙,疲累不堪的你就连信息也没法及时回复我,真叫人心疼。

在见不到你的那些日子里,我们过去的那些共同经历,我对你现在工作和生活的所有了解和想像,再加上那些因想念你而生的梦境,都仍然太过单薄,抵不过你现在对我嫣然一笑,抵不过你走进房间,拿掉我手上的书,再将冒着热气的玻璃杯塞到我的手上……

以前我是孤独的,但我自认为那是一种能给心灵带来宁静的孤独,而非别人认为的那样难以忍耐,然而,对你不时涌起的想念使我感受到了无尽的寂寞。

你那天问我有多想你,嗯,实话告诉你吧,只有行进在脱离了你的轨道上,我才能暂时集中精神,好好面对这个现实的世界。

有时我甚至会想,如果最后我们分开了,那我大概也是忘不了你的吧。或许我也会对你搬出石神对靖子说的那句话“有时候,一个人只要好好活着,就足以拯救某人”呢。

正如那个深夜我们长谈时,我同你说的一样,有时人就是活在过去的。这绝非恋旧而不肯向前看,人对未来的无限期冀正是因了过去的美好经历,而遗忘和淡漠了曾经历过的痛苦。

也正是你,给了我太多太多的难以一一表述的美好。

很多的时候,我倚在沙发里,眼光追随着在屋子里忙碌个没完的你的身影,昔日空荡荡沉闷的房间因为你的存在而显得生气勃勃。

阳光透过你拉开的窗帘射在深色的木地板上,我看到了微尘在光线里乱舞,羽毛鲜艳的小鸟落在了窗台,清脆地鸣叫了几声又飞离了那盆你带来的茉莉花,你转头盯着我的眼睛,然后我们一齐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你看,明明我比你大九岁,可很多时候,在你面前,我倒成了小孩子。

那天同事的小孩生日,因为吃饭的地方就在公司附近,于是我也去了。

后来才听说坐在我对面的小孩爷爷就在前几天被确诊为肝癌晚期,刚在老家和妻子盖好了楼房的他本人还完全不知情;而我另一个好友的妻子昨天顺利诞下了儿子;……

你看,那些黑暗的死亡和令人欣喜的新生一直在不断交替发生,人生的悲痛和喜悦如此分明,有很多的美好,贴近了去看,背后尽是千疮百孔,但即使身处泥泞,仍要心怀星空,即使困厄的狂潮想要淹没我们,我们也仍然要勇敢地继续航行在人生宽阔的大海上。

所以,我对我的将至未至的衰老和死亡,还有即使要重回的孤独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如果,如果人生重来,我大概也还是会接受这样努力而庸常的生活,而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

除了,不能遇到你。

你的小豹子

2019.9.17

作者|河清

题图|猫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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