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丽：棋逢对手第二部（39）人的性格，写在职业里，写在脸上

文/韩雪丽

如此而已——你介绍不适合

吃饭的时候，唐滔吃得挺慢，他现在似乎特别注意养胃，他幽幽开口，你是不是要给彭董打个电话什么的。

乔亭奇怪，为什么呀。

唐滔说，你就那么不客气地开会顶撞了，就没事了。

乔亭吃了口菜，没事吧，他是做大事的，不会这么小气了，唐滔放下勺子，当你的领导，都不能生气，生气就成了小气，可真不容易，你的要求还挺高的。

这话有些讽刺的意思，乔亭听明白了，你是夸赞自己特别大气吗。

唐滔看看乔亭，没这个意思，我没把你当下级，估计你也没把我上级，这样挺好。

乔亭喝了口汤，她是真喜欢喝这个汤，西湖莼菜汤。

唐滔看她，怎么了，不是吗。

乔亭放下汤，得了吧，我全当你是提醒我，有点下级的自觉性，你没架子成了吧，你现在是脾气好多了，我可以理解成，你当了总经理，心胸宽广了，我记得，第一次见你，那个架子摆得呀，我和你握手，你呢，看都不看，走了，想起来，都感觉，你可真行呀。

唐滔笑笑，行了吧，你怪你那个江大哥吧，当时他把酒店的副总三个月逼得辞职，半年里把酒店的主管换了一大半，简直和强盗一样，我以为，你也一样呢。

乔亭不以为然，有我这样的强盗吗，说的真抬举我，我在你们那，一年里都没个办公室，哪里有我这样好欺负的。

唐滔给乔亭夹菜，行了，别小心眼了，后来我难为过你吗，里里外外替你挡了多少事，你真一点不明白吗，你后来的工作，不顺吗。

这倒是实情，有些乔亭有感觉，有些有点疑惑，不过，人家后来，是挺配合的。江寒星说过，要是唐滔对付你，你的工作根本开展不了，他那样的就是一个混不吝的，马千里是谁的人。你不想想。

乔亭看他，你老人家，后来怎么有觉悟了。良心发现吗，感觉欺负人，不太光明。

唐滔点头，我好心成了吧，我这个人，纯粹欺负人的事，干不了，心里过不去，看你也实在是又傻又呆的，胜之不武成了吧。

乔亭摇头，说的我和笨蛋一样的，小看人，她低头喝汤，她是可以剩菜，从不剩下汤。

唐滔的眼神，落在汤上，他对迈克的调查，没有太实质性的东西，一是彭董叫停了江寒星的调查，二是他不能让江寒星有发现，也的确是不太好调查，不过，现在的资料也足够了。

有些人的习惯可以调整，不过一个人的口味不好改，他的渠道，一般人不用，比如何家的保姆，比如迈克吃饭食堂的保洁，反正，这样的人知道的特别有限，不容易被察觉，所有的资料里有一条，迈克特别喜欢的汤就是这一道，他在何家不挑食，做什么吃什么，人很和气，保姆对他印象不错，他会做饭，不过主要是做何仪佳和乔明珠喜欢的。他在外面，能点菜，自然都有这个汤。

乔亭，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给你解决，你在意的事，我都在意。

乔亭放下勺子，汤有些咸了，她倒了茶，我现在心里第一件大事，就是能不能完成任务，我的管理提成，成了和你一样的考核方式，我亏大了，我现在是看不到完成任务的希望，我是让彭董坑了一把。我比不了你，你呢，上半年的业绩考核，彭董分给的不低，你的提成拿的不错，就算年度这个不达标，还有个综合分，他不至于太难为你，可我就不好说。

唐滔观察乔亭的表情，你真的最在意是这个吗。

乔亭点头，七哥，我不在意这个我在意什么，我还指这钱还贷款，省些利息，我还是不愿意成天还利息。

唐滔说，我先给你，你还了利息，你和我借钱不就成了吗。

乔亭摇头，行了，免谈吧，忘了马千里的事了吗，我还是自己好好工作吧，我一会儿去营销中心，你不用管我了，我打车过去，也不在那呆时间太长，开个会，然后让荣宇送我回地产吧，他这个副主任，也要在办公室晃一圈。

她的表情，是自然的，唐滔想几天前，他和迈克正面接触了，看样子，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那么，乔亭是和迈克达成了某种协议吗，他和她，其实细看眉眼不是太像，可是生活习惯，可是口味喜好，有相似的地方，乔明珠的小名，蜻蜓。为什么起这个名字，他其实已经知道迈克的老家在哪里，听说他父母前年才搬到县城里，原来家在县城附近。

老村的人，说乔家有个女儿，十几年前，去南方打工了，乔青山的学费里，还是这个女儿给贷款的，不过，那姑娘，后来一直没回来过，和家里闹翻了，当年也是学霸。那个女儿，就是眼前的乔亭吧。那个小姑娘，就叫乔蜻蜓。

不过，如果乔亭不愿意提，那就不问了，重男轻女的事，家里让一个孩子上学的事，他们那不太严重，不过他打听过，乔青山他们那里，挺常见的，他们那里不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多的女孩子，都只上到中学毕业，都去南方打工了，这样的事不少。

乔亭，可能是真的不愿意，和那里有什么关系，她够独立，也挺狠心。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快刀斩乱麻。

这几年乔亭注意保养，可是她的手，不如脸白，看得出来，原来这双手是劳动过的，甚至能感觉粗糙，他叹了口气。

乔亭有些惊讶，你怎么了，完成任务不是完全没希望，你也是，不要彭董一说什么指标，你就点头，这不行。

唐滔笑笑，行了，我知道，我心里有数，彭董不是不讲理的人，我送你到销售中心吧，我正好去工地。

乔亭在销售中心，开了会，正式推九华和不尘两栋高层，团购为主，日常销售为辅，批了策划部的单页稿子，安排印刷，考虑派单了。

她婉转暗示小顾两句，小顾是聪明人，姐，你放心，我知道，荣副主任是帮忙，我主要是管别墅的销售，我明白，我一定好好配合他的工作，都是为了工作。

他是真的聪明，可能在彭董身边五年，眼界是比别人要宽些，乔亭放心了，这时候马千进来，小顾马上起身，我先去忙了。

马千里没什么太大的压力，后面的销售活动方案，正在推进，主要是销售经理的事了，他这边，担子不太重，业绩考核，主要是在销售部，策划部影响不大。

他关上门，乔姐，我家赵燕，他媳妇叫赵燕，有个亲戚，你说介绍给唐总合适吗，他私下叫七哥，在办公室叫唐总，还是比较注意。

乔亭想也没想，不合适，如果只凭你们的私人关系，没问题，可还有一层上下级关系，我没见过你说的那位姑娘，不过吧，你想，如果条件一般，唐总会想，你把这样的人介绍给我，在你眼中，我就这分数呀，如果那姑娘条件太好，没看上唐总，他在你面前，是不是感觉尴尬。你感觉呢。

马千里皱眉，我也感觉不太合适，算了，姐，你说的对，这是个问题，我让赵燕介绍给别人吧。

荣宇敲门进来，咱们是不是该回地产那了，他看看表。

乔亭起身，叮咛马千里，你呢，还是要多配合销售部门，有些活动场地，你们要先看看，是不是能起到效果。

马千里点头，我知道了。

荣宇的状态不错，乔亭看他，你没压力吗，同时开两栋。

荣宇笑笑，有压力才有动力，销售就是要能接受挑战。

乔亭点头，和你比起来，我是要惭愧下了。

荣宇笑笑，你和我不一样，你是希望，有把握的事，才做，我呢，我的职业特点，就是做没把握的事，其实吧，你这样让人放心。

乔亭想想，可能吧，要不然，人家算卦的聊几句，就能猜测出职业，可能有道理，人的性格，写在职业里，写在脸上。

二人到了地产公司，荣宇是极周到，先送乔亭到了财务室，才回地产办公室，他纯粹是露个面，他的任务，原就是配合唐滔跑县里项目的手续，现在就是放在营销中心完成考核指标。

到了下班点，乔亭没有耽误，去超市买材料，不知道江寒星为什么要十斤，他可真成，故意给自己找事。

如此而已——我不知道，你是仗着我

做点心的时候，他想到了唐滔提到彭董的事，想想，今天是有些冒失，他们今天三个莫名的齐心，估计彭董挺无奈。

乔亭给彭董打电话，这时候，倒是脑子正常了，老大，您说话方便吗。

彭董没好气，说吧，有什么事，乔副总。

乔亭低声下气，我这不是做点心呢，要不然，明天我七点去您那，你尝尝。

彭董心想，她比原来聪明了点，他哼了一声，你倒是没和江寒星白混，有点长进。

乔亭心里的话，其实是江寒星越来越嚣张。

彭董叹了口气，我现在发现，老板也不能做全部的主，比如你们，居然都看上了第二个方案。

乔亭心里说，第二个方案，最省事，目前最可取。她现在不敢太张扬，老大，我是感觉吧，您是做大事的，宏图大志太高远，不过吧，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毕竟县里的酒店，也不能一直不动工吧，现在手续都下来了，我们也不能一直停着吧，第二个方案从目前讲最现实，本来一个综合体，也不可能我们独立运营吧，贪多嚼不烂，对吧，我就是说话直些，其实大家都这么想，可能，我们的认知高度有问题，你就担待些。

她此时说话，是有了些分寸，彭董还算顺耳，他想了想，我再考虑一下吧，第二个方案不是不能考虑，不过，我希望的是，大家一样的股份。

乔亭心想，这算是一个信号吗，老大其实倾向于这个方案，她轻松些，立远的事，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也许，别人会同意呢。迈克只是开了价，可以还吧。

彭董笑笑，你倒乐观，好吧，我考虑一下，你呢，有点分寸，我不知道，你是仗着我，对唐滔一点不客气，还是你们就这样相处习惯了，不过，地产开会，你倒是有分寸，尽量不开口，怎么到了集团，就成了这样，他的面子，也是面子。

乔亭放下电话，我是不客气吗，唐滔好像没生气吧，她想了想，似乎应该有个表示，大不了，做的点心，我不吃了，给他点吧。

乔亭一早上，先去的彭董那，放下点心，打个招呼，就去了江寒星家里。江清瑶在门边看见乔亭，就扑上来，小姨，你怎么才来，我要出门了。

何惠看见乔亭的点心，得，我正想呢。

她收下，乔亭奇怪，江大哥呢。

何惠说，他说了，点心你给我就成了，他早就出去了。

到了地产公司，乔亭进了办公室，财务部最大的好处，就是特别的有规矩，大家都干自己手上的活，没什么人过多的交头接耳，还是周薇进来，姐，你是难得这几天一直在这，我以为，你去销售中心呢。

乔亭笑笑，指了指点心盒子，这个给你。

周薇打开，我在你这吃吧，拿出去，就剩不了几块。

周薇是少数几个不考虑减肥的人，乔亭看她，我真佩服你，好像吃胖了也不急。

周薇笑笑，有什么呀，我老公说了，胖了好看。她轻声说，何姐让我打听一下，你有没有男朋友，她有个亲戚，海归回来的，条件不错。

乔亭叹了口气，你呢，就说，你问了我了，我现在工作压力太大，而且，一直忙考证，实在没这个想法，过一段时间吧。

周薇倒是理解，我估计你也也会这么说，我特别英明地给你表态了，我说，你估计要等过了注税吧。

如此而已——他吓跑了她

有时候想想，这个助理，倒是个妙人，她在人情世故上，并不经营并不用心，可是却有天份一样，有些无师自通，她和乔亭有些默契，其实是，乔亭提过的事，她都能记着，比如那个周不知的名号，就是乔亭最放心的，其实她感觉，自己没什么怕人知道的事，可是想想吧，有些事，从起点到终点这一路，传来传去，估计，和最初的版本，没什么关系了，她太明白，所以她明白彭董为什么用的人，都要能保密，都事少。

乔亭现在的节奏，两天里，有一天上午在公司，这样大家好似看见她的时候不少，可其实和之前的节奏差不多。乔亭想想，你看一下，唐总过来了，告诉我一声。

周薇点头，她吃得差不多了，拿出随手带的小镜子，照照脸，然后起身。

不一会儿周薇在微信上回话，唐总今天去县里了，和向总一起。

乔亭惊讶。周薇可以呀，知道经理去哪没什么难度，可是知道他和谁去，就是水平了。她回复了一个厉害的手势。周薇回复一朵玫瑰花。

中午乔亭吃了饭，准备开车去销售中心，看见唐滔的司机开车进了停车场，她下车，司机看见乔亭，过来打招呼，乔经理去销售中心呀。

乔亭想，你还真实在，她笑笑，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县里了吗。

司机说，我来取资料，马上送过去。

乔亭想想，把车里给唐滔的点心拿出来，你带给唐总吧。

司机看看，好的，乔经理，你开车可以适当快点。

乔亭惊讶，你是说我开得太慢。

晚上去学校的路上，才收到唐滔的电话，你不会是顺带给我两块吧。

乔亭微嗔，你要是不爱吃，就还给我，我正好当晚饭。行了吧，我都没给自己留，只好吃个烧饼打发了。

唐滔的声音有些得意，这么说，是吃你的晚饭了，你去哪，上课吗。

乔亭把车开进操场，是呀，有一周没去了，再不去，老师都不记得我的样子。她叹口气。

唐滔不以为然，我记得你什么样子就成了，要老师记得干什么。

乔亭有些脸红，行了，不和你聊了，你不说工作的时候，就没句正经话，我要进教室了，她挂断电话。

唐滔听着手机里的盲音， 不谈工作，我说什么正经话呀，我是太正经了，他摇头。看看时间，郑董马上到。叹了口气，他不明白，郑董不是一个高调的人，这次回来，为什么一直和向总公开吃饭，还时不时拉上自己，不好不来，他不能驳向总的面子。不过，好在，说是下周回去，家里人催他了。

散得不晚，那两位是养生派的，唐滔开车送向总，我不明白，他找我们吃饭，也只是吃饭，聊什么养生，这，太奇怪了吧。

向总笑笑，我们来吃饭，就成了，别的不用谈。

唐滔恍然，这是做给彭董看的，可是，这有什么呀，怕彭董不介意他的授权，什么意思，不会是真想要彭董压力，把股份给彭董吧，我感觉，彭董现在吃不下吧。

向总说，想吃就吃得下，如果吃不下，最好的方式，是让郑董的股份分散出去，我是希望，老郑还能保留一部分，要是都转出去，对我们不好。

唐滔想想，你要一部分呢。

向总有些犹豫，要个百分之二，我想想吧，我手里的钱，都扔给我儿子了，他又是购房又是结婚，现在要是都投在这，剩下的只能养老了。

他反问唐滔，你没考虑吗。

唐滔有些犹豫，我，那太招彭董忌讳了，而且，我也不想真的就和远煌绑在一起。

向总奇怪，彭董不是对你不错吗，你一针对沈帆，就调走了，要不然，沈帆不必现在盯着综合体的事。

唐滔不知道怎么说，只好说，可我始终只在他的外围，不是心腹，他对我，还是不完全放心，考察的成份多，这次加任务，要不是乔亭硬顶了回去，他说了一下月度会议，提指标的事，我算是看出来，他对他那几个，还是挺宽容的，那三位，奇妙的联合，不谋而合的看上迈克的第二个方案，他其实挺不高兴，不过，居然没说什么，我看他有可能考虑第二个方案，对江寒星最是迁就。

向总笑笑，他是个多疑的人，不用几年，不会放心，不过，考察也是一个信息，也证明，他对你还算满意，乔亭用好了，是你的挡箭牌，这丫头，倒是实心眼，反正就是从工作的角度出发，挺好，能帮你不少忙。你呢，不能对乔亭摆架子，这小丫头，重情。

唐滔摇头，我可不用她挡箭，说的我，好似自己搞不定一样，她就是书呆子气，也算彭董迁就她了，说话叫一个直，真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向总上了楼，唐滔往回走，看看时间，算了，乔亭已经下课了，他只好回家。

他到销售中心一露面，马上就气氛不一样了，马千里平素见了他，倒不多话，好似就是上下级的关系，马千里的老婆和一个打扮挺娇艳的女人，说说笑笑，那个女人目光一直打量着他。

他很不舒服，又意识到了什么，他从工地上来，所以衣服，还是原来的做派，土黄色的大夹克，头发该理了，胡子该刮了，有些邋遢的样子，他瞪眼，那个美女，吓了一跳，转身不往他这看了。

他给马千里打电话，你到广场上来，马上。

马千里倒是痛快，你别介意，就是我老婆赵燕的一个远亲，条件不错，是我岳母介绍的，人家是老师，职业多好。

唐滔一生气，嗓门就大，你倒是挺好，结了婚，这么家长里短的事，也有兴趣，你是不是太闲呀，销售部有压力，你没有呀，你再这样，我让你的业绩考核和小顾一样，看你还没事人一样，有闲心管闲事。

他的嗓门太大，销售中心的门有人进出一直开着，荣宇皱眉，他知道上次唐滔发脾气的事，带累了乔亭，他不能把事推给乔亭，如果他只是销售经理，可以推上去，可他现在是办公室副主任，他只好硬着头发出来。

马千里解释，我不是有意的，我问了乔姐，她也说我给你介绍不合适，可我老婆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唐滔皱眉，为什么不合适，她怎么说的。

马千里想想，不记得了，绕来绕去绕口令一样，反正就是条件好也不好，条件不好也不好，反正我说不清。

荣宇上前，他笑笑，看看唐滔，您过来了，今天天气冷，进去喝杯红茶吧，挺暖胃的，适合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