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源流长之八:我对“是药三分毒”的理解
医源流长之八
我对“是药三分毒”的理解
——兼谈中药调理身体后的排病或治疗反应
文/徐丹娜
接触中医这几年,我几乎每天都要为患者解释服药后的各种治疗反应,随时都得接听他们喝中药后对排病反应不理解、惊慌或困惑的电话。其实很多疑惑都是日常生活中的常识问题,但一旦与中药联系在一起,人们便浮想联翩,生怕自己中了“是药三分毒”中的毒。
殊不知,当人体得到全方位的中药调理时,人体五脏六腑的功能因阳气的充盈而会进行自我修复,这种修复的过程也就是经络、脏腑内正邪相争的过程。在正邪相争的过程中,因为有中药在帮扶“正祛邪”,所以正气在不断地冲击病气以期把病气驱逐出体外,这时就会出现一系列的排病的反应。
这些排病反应包括头晕、无力、恶心、腹痛、泻泄、高烧、疼痛、皮肤搔痒、甚至昏迷等等,可这些极好的治疗反应却常常被患者或其家人误以为是副作用,进而质疑中医、怀疑中医。但中医大夫对此会有正确的判断,只要对人体“正气”有帮助,那么患者眼中的“副作用”恰恰是它的优点而非缺点,此时的反应是治疗反应、疗效反应、排毒反应,而“副作用”的始显,正是治疗作用的开始。
一、泻就是补:泻的是邪,补的是正
我在《我的“医托”故事》里与大家分享过,我第一次不顾一切地服下赵老师的药后泻了14次,当时,没有什么人告诉我服药后会泻,但身体传递给我的信息告诉我所有的反应都是正面的,这让我非常淡定和平静,并有之后的“医托”和习医故事。
当时我的身体很差,服药的前半年,我几乎天天都泻,多则十几次,少则三四次,奇怪的是我的身体非但没有泻垮,反而是越泻越健康。这听起来似乎是个悖论,因而有许多患者不理解。其实不理解不要紧,关键是要学会聆听身体的语言,感受身体的正面信息,也就是“自在”与否。后来跟赵老师学习后,才明白赵老师是遵循“除糟祛湿温阳”这个宗旨为大家调理身体的。
我们都知道,人体的70%是由水组成的,假如人的体重为120斤,按每天喝4斤水计算,那么人体内的水得经过22.5天才能循环一次,才能把体内的毒素代谢出体外。然而,如果能得到中医辨证调理,便可加速循环,患者就有机会用10天甚至更短的时间把自己体内的毒素排出去。像我当初调理时一样,我天天泻泄,也就等于天天在“除糟—进补”,难怪服药一个多月后,我的脸色变得粉白,同事追着我问吃了什么仙丹,“逼”得我当起了“医托”。
一位便秘十多年的同事张大编,听我“泻”的故事后,艳羡不已,央求我带她去找赵老师调理。
张大编当晚喝药后未有异常反应,却在第二天上午上班时上吐下泻还发烧,到了中午,已摊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另两位同事知道后紧张得要命,担心“中毒”,几次要送张大编去医院。我坚决不同意,我明白,一旦到了医院,同事的便秘问题就再也没机会调好了,因为最佳的治疗反应会被西医的抗生素输液治疗抵消掉,且永远会被同事们认定是“中毒”,那我这个“医托”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中医认为,肺与大肠相表里,便秘与肺功能弱有关,而肺金与肾水、脾土、肝木、心火都有乘侮关系,要解决张大编的便秘问题,靶心似乎是肺,但明医的目光绝不会只盯着肺,用药是肯定要全方位关照到,这也就是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张大编才有药后的上吐下泻发烧反应。
现在,许多人一讲到中药大脑便会冒出“是药三分毒”这句话,在喝中药时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但他们却不明白中药之所以为中药,主要就是取其药物的偏性,古时候把这个偏性称作“毒性”。所谓“毒药”在古代医药文献中就是这些药物的总称。我听赵老师讲过这些,加上自己以身试药了几个月,我坚信赵老师开的药不会毒死我的同事,所以我让张大编回家睡觉,晚上的药暂停一次,第二天在家继续休息。没想到张大编回家睡了一晚上,第二天精神抖擞地又上班来了,我大吃一惊,她乐呵呵地说自己没事了,很轻松。张大编坚持调理了一个多月,体重减了8斤,多年穿不上的裙子可以穿上了,美得她呀!当然多年的便秘问题也解决了。
事隔多年,我仍清晰地记得张大编当时的舌象,太特别了,至今未见第二个这样的舌质。舌面绛红,舌的其他部位则布满密密麻麻的类似黑芝麻的小点点,脉象实大。赵老师后来告诉我,这种舌象说明体内瘀得厉害,邪实正虚。想想也是,十多年排便不畅,一天三顿吃那么多东西进去都跑到哪儿了?其实很多垃圾都转成毒气充斥到全身的大小血管里,随着血液的流动,这些毒气进入到五脏六腑和大脑,因此肺部和脑部肿瘤患者大都是长期便秘的人。大家想想以前的掏粪工人,一不小心就会被粪池内的沼气毒死。同理,如果我们不能及时地清理体内的粪便,日积月累,该有多少沼气在伺机捣乱我们的健康?赵老师不经意间化解了张大编潜在的健康危机。这种医缘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这或许就是“上医治未病”的体现。已经知道有地雷,我们绕过去,病邪还在气化状态未成形时就先纠正化解它。
因此,张大编当时的反应就是正常的治疗反应,如果不如此用猛药“放倒”她,开一些蜻蜓点水的润肠清便的温和药,她的出入升降问题就无法从根本上得以解决。
中医理论强调“浊气降,清气升”,浊气邪气也,清气正气也。通过中药调理,人体脏腑功能调动起来后,自己就能找渠道把浊气往外排,排的过程也就是补的过程,不把体内的垃圾运走,吃再补的东西也是白补。这就是为什么许多患者越泻越精神、越泻胃口越开、越泻气色越好的原因。
然而,泻并不是衡量调理是否有效的唯一指标。泻的多或少、快或慢,因人而异,与每个人的体质有关。我们开的并不是泻药,我们是顺着人体五脏六腑的功能进行辨证组方、调理纠正的,我们用药的目的是尽量把人体自身的功能调动起来,让人体储存足够的能量把身上的垃圾排出去。所以,有的患者喝第一碗药就泻,有的喝完三付药才泻,有的甚至调理了一个多月才泻。因此,我经常会安慰那些“盼泻”的患者,好好调理,给点时间,会让你体会到泻的美妙感觉的。
二、身体上哪儿问题大哪儿排病反应就大
古人云:“药贵合宜,法当应变,得其当,乌头可以活命;不得其当,人参反以杀人。”“万病一毒,以毒攻毒,毒去体安。”在中医理论中,没有绝对的毒,也没有绝对的药。不论什么毒,只要正确利用就可以转化为药。无论什么药,只要错误使用也会转化为毒。医生的职责就是要趋利避害、化害为利,调动利用药物的有利因素,防止、消除其不利因素,化毒为药,以帮助人体抗病愈病,使疾病向健康转化。
为了确保用药安全和提高药物的有效性,祖先将总结出的药性特点标注在后世的许多本草书籍里,帮助后世正确认识各种药物的特性,帮助我们理解其作用之峻利或和缓,并能根据病体的寒热、虚实,疾病的深、浅来适当地选用药物和确定用量。通过必要的炮制、配伍、制剂等环节,减轻或消除了其有害的一面。
几千年来,我们传承祖先的智慧,并将其发扬光大,使我们民族不断地繁衍昌盛。然而,近年来关于“中药毒性”的报道日趋增多。“中药也有毒”“中药用之不当会产生负作用” 的专家警告于耳不绝,这种警告导致我们喝中药时疑虚重重,生怕自己被毒倒。
因为有太多的警告,所以许多患者喝药后,便一天到晚地给我电话。问:喝药后放屁是否正常?肚子有股气在转动是否正常?很困一倒床就睡着是否正常?例假排血块是否正常?腰酸关节痛是否正常?咳很多痰出来是否正常?很饿是否正常?很兴奋睡不着第二天却精力充沛是否正常?……很多时候,为了回答这些问题,我不得不经常转换自己的角色。不过,问题回答得越多,我就越了解所谓的“毒副作用”了。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我们在四诊后的处方用药肯定也就不同。因为每剂药的配伍都是为患者量身定做的,所以每一位患者喝药后的感受都不同。因此有人喝后会泻,有人喝后不泻;有人喝后犯困,有人喝后不眠;有人喝后背疼,有人喝后腰疼;有人喝后长痘痘,有人喝后消痘痘……中药不像西药,任何人服同一种药后的反应是一样的。许多发烧感冒输过液的人都知道,连续输了三天吊瓶后,烧退了,但会出虚汗好几天,浑身没劲,脚踩在地上就像踩棉花。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所有的西药都是苦寒药,尤其是吊水,通过静脉注射瞬间就随血液的流动布满全身,寒气随之进入五脏六腑。中医理论强调百病生于寒湿,经常打吊针的人阳气只会越来越弱,寒邪越来越实。肺炎、肝炎、肾炎往往就是因为一次小感冒而选择错误的西医治疗造成的。
然而中医调理恰恰相反,一切手段都是为了扶“正祛邪”,调动人体自身的抗病愈病能力,而不是把眼睛盯在某个疾病上。所以服药后,修复功能被唤醒时原有的症状有时更明显,深层次的病邪开始有能力往外排时人会更难受。
张叔68岁,因中风偏瘫行动困难,服药9天后走路轻松许多,穿衣吃饭亦自如不少。但在第15天时却胃部剧痛,家人很紧张地来电问询,说老人家痛得脸色煞白,大家六神无主,问是否该打120急救电话。我告诉他:“这说明你父亲原来有长期的胃病史,现在服了半个月的药后,脏腑功能强了,也就是气足血旺后,人体积蓄的能量会自动地修复和治疗身体上有毛病的地方。是正常的治疗反应。”同学听后告诉父亲,老人家虽然痛得极其难受,但坚决扛住未去医院未吃止痛药,他明白我们不但治他的中风还治他的胃。
中风有中经、中腑和中脏之分,腑者胃腑也,胃为六腑之长,职司出纳,风入于胃,胃火炽盛,水谷之气不生津液而化痰涎,痰随火升,阻塞灵窍,故昏不知人事。所以,一听张叔药后的反应我心里很清楚也很淡定,他属中腑,几十年的胃病虽在近几年未犯,但胃腑仍是六腑中最弱部分,加上年纪已大,卫气无力捍之,风便由经入腑,导致其出现昏迷、大小便失禁、肢体失灵等中风症状,病因在胃腑,故药后有胃剧痛的排病反应。
不理解中医整体调理的人会怪怨甚至污蔑中医大夫用药不当,才导致他旧病复发。其实,旧病只是被西药暂时压在体内而已,治好只是假象,它就像一个上面填埋了许多泥沙的已泄漏的核反应堆,随时可能爆炸。而经过传统中药调理,在身体气足血旺时压抑在体内的“核反应堆”被适时排放了。当然,排放过程会有不适,这种不适与日后的致命爆发相比还是划算的。
湖南长沙照叔叔,因胆结石疼痛去医院准备手术,却因炎症厉害无法手术而作罢,准备回家服抗生素消炎后再手术。经介绍找到赵老师,喝药的第二天,照叔叔也是痛得几乎昏厥,家人准备送其去医院抢救,我们说扛一扛,是正常的治疗反应,照叔叔真的就硬挺了一天,第二天疼痛慢慢缓解。我们的患者有时太可爱太令人敬佩了,他们相信我们因此配合我们,多么难受的排病反应都咬牙坚持。所以我们常说要向病人学习,他们对中医敬畏的精神让我们感动。
服了半个月汤药后,照叔叔感觉舒服许多,便重回医院准备手术,医院为其做术前检查,结果是花了8000多元做B超彩超滋核共振等等各项检查均找不到胆里的石头。医生看着照片百思不得其解,天问石头从身体何处飞离?哈哈,石头如何飞离不是关键,关键是手术不用做了,照叔叔乐不可支地来电报告喜讯。
照叔叔当时的疼痛,正是胆里的石头开始“飞”的排病反应。
我们经常会听到患者反馈回来的信息,比如是治疗子宫肌瘤的,结果是偏头痛也顺带好了;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的,结果血糖指标也正常了;治疗淋巴结块的,结果高血压跟着正常了;治疗脑震荡渗血的,结果是几十年的胃病好了……这就是中医,真正的中医治的是生病的人而不是人身上的病。
每当患者很开心地向赵老师描述他们服药后的种种意外惊喜后,赵老师常常自谦地说:“人体进化几万年已具备了愈病纠偏的智慧,能力不够时,我们用药帮它一把,仅此而已。如果功能消失,我们的药再好也无能为力。功能起来后身体自己会治病,由不得我们,这也就是为什么服药后有各种千差万别的反应。”
所以,朋友们,遇到可信的中医,就没有必要心生各种疑虑,相信一直呵护我们的祖先,相信有智慧的身体。
三、发烧是大自然给我们打的最好的预防针,我们要助它一臂之力
我们碰到不少肿瘤患者,在跟我们主述病情时经常会强调:“我以前身体很好,连感冒都几乎没有患过。怎么一得就是重病?”俗话说“小疾小病是长寿的伴侣”,所以从不感冒发烧未必是件好事。
感冒发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过度治疗或采用错误的治疗方法。人体在受到外邪入侵时会千方百计地调动身上的正气抵御外邪的侵入,这时,人体自身免疫调节系统会自动升高自己的体温以阻止或杀死病毒,即我们常说的发烧,所以说发烧是人体正邪交战的正常反应。这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帮病人一把,帮他把外邪赶跑,并在赶的过程中提高自己的抗病能力也就是免疫力。帮的办法就是“开门逐寇”而不是“关门打狗”。当然,医术高超的大夫在用药时会做到“逐寇”而不伤己。观摩赵老师调理患者这几年,我才真正地理解这句话的重要性。
女儿小时候一发高烧,就往医院奔,一年何止8瓶吊针(2009年,国人平均输液8瓶)!是8的好几倍呀!我们那时坚信西医坚信西方科学的治疗方式,结果是女儿的身体越来越弱,抗生素量越用越多,以至于后来要用激素,还差点听从医生的建议把扁桃体切掉。2004年认识赵老师后,女儿发烧感冒转用中医调理,不管发多高的烧,我都很淡定,高兴地接受大自然给女儿测试阳气(免疫力)的机会。因为我明白了扶“正祛邪”的道理,更重要的是,我从女儿身上看到了中药在她身上产生的神奇作用。一旦女儿扁桃体发炎引起发烧时,我便静观中药进入其体内后正邪交战时出现的各种症状。最明显的是服药后三四个小时左右会烧得更厉害,甚至会出现“寒战”的现象,“寒战”过后,体温便慢慢恢复正常,这说明中药扶“正驱邪”取得成功,抵抗力也随之上升一个台阶。之后,女儿原本两三个月就得跑一次医院打吊针的情况从此改变,医院的各种热闹再也与我们无关。更为可喜的是,女儿也因此喜欢上中医,只要时间允许就听赵老师讲中医文化并侍诊于旁,慢慢地在大脑里安装上了中医思维,并如愿考上中医学院“混”文凭。
大家都知道,许多疾病的病媒菌只有在正常温度(37℃)时才能生存,因此,当病邪入侵我们的身体时,我们人体就会自动地升高体温,来抑制这些病邪也就是被现代医学称为有害病毒及细菌的生长,这是人体防御机制的自然反应。这时治疗,中医是顺其性,因势利导,帮病人一把,调动病人的抗病能力,也就是帮病人扶“正祛邪”,助其杀死或赶跑病邪(病毒或细菌)。因此理,许多患者在服药四五个小时后会烧得更厉害,或排水便,然后再慢慢地退下来。可很多人不明白,以为服中药后病情更严重了以至于焦虑不安进而质询的电话一个接一个。
其实,发更高烧或排水便正是“开门逐寇”的体现,是给病邪(病毒)一个出路。它不同于抗生素治疗,旨在打压体内的病毒,“关门打狗”狗虽打死了却还是在体内,所以下一次发烧时要用更大剂量的抗生素“打狗”,结果就是体质越来越差,到头来还得找回中医调理。大学同学少明的侄子仔仔是个超级典型的例子。
2009年春节期间,3岁多的仔仔因之前反复感冒,—发烧就点滴,最后因支气管炎住进广州儿童医院,为了不影响仔仔住院输液治疗,他们家除夕那天的年夜饭是在医院旁边的酒楼吃的。正月初四仔仔各项体征正常,医院同意仔仔出院。一家人高兴异常,心想住了9天院终于痊愈了,早就定好的印尼游可以如期出行。然而,仔仔的父母高兴得太早了,他们不知道,9天的抗生素治疗只是把病毒暂时压在仔仔的体内而已,他表面上是好了,但一摸脉我们就能感觉到仔仔体寒得厉害,抵抗力更差了。正月初十,仔仔正与父母、外公外婆在罗湖海关等候出关、准备赴印尼旅游时,突发高烧,被暂时压住的病邪开始反扑了。刚四诊完,仔仔便开始抽搐、翻白眼、不省人事。谢天谢地,好在中药还没喝,否则得怪中药中毒了。只好又往医院送了。
一进医院,当然是输液,医院怀疑仔仔是肺炎。打完两瓶吊针后,已是晚上十点多,他们驱车在广深高速公路上,仔仔的父母准备把仔仔送回广州儿童医院治疗。少明很纠结,她担心侄儿继续如此这般地治下去,真的就得肺炎了。她在车上给我电话问我怎么办,我说如果是我的小孩就坚决不进医院了,感冒到发烧到支气管炎再到肺炎,我们已经可以看到西医为仔仔画好的“痊愈”路线图了,为什么非得按他们的路线走?
少明放下电话,极力劝说弟弟、弟妹先送仔仔回家,把熬好的中药喝一喝,不行的话第二天再住院。当晚12点多,少明喂仔仔喝下第一碗中药,然后来电央求我不要关电话,有情况可随时找我。我心想,我这是图啥呀?免费四诊免费配药不说还得夜不能安寐,要随时接听她们的电话并释疑。心里真是一百个不情愿,但看在同窗四年的份上,我只好答应并祈祷三更半夜的千万别来电话,让我做了好事也能睡个好觉。其实,我心里是淡定从容的,只要把药喝下去,仔仔绝对是往好转的方向走。
第二天我才知道,真正受煎熬受折磨的是少明。自从侄儿喝下药后,她的眼睛就不敢从侄儿身上移开,弟妹紧张地一会儿量一下仔仔的体温,生怕中药在仔仔体内产生无法挽救的后果。凌晨两点多,仔仔的呼吸不那么急促了,三点多拘紧的手指舒展了,四点多时仔仔边说肚子痛边拉了一大泡水便,然后安睡到天亮。少明说,侄儿是他们家的命根,药是她强烈要求喝下去的,万一侄儿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无脸面对娘家人,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她将纵身一跃到楼下,以死谢罪。我的天呀,还有如此惊心动魄的故事!
什么时候什么原因,我们变得如此怀疑自己老祖宗留给我们宝贵的文化财富?接受中医调理要经历如此痛苦的心路历程?
仔仔泻了水便后,第二天早上烧就慢慢退了。谁说中医不能治急症?此后,仔仔再没有打过吊针吃过西药,不舒服了主动要求喝中药,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有福报的孩子!因为他,其远在加拿大留学的表姐即少明的女儿转到温哥华中医学院学中医,少明亦放弃经营多年的贸易公司一头扎进中医里;因为他,爷爷奶奶及家里的一大帮长辈身体有问题都选择中医调理。小仔仔现在已是个小“医托”,会把幼儿园的小朋友托给我们调理,会帮我们整理中药,可爱至极。
其实,中药用对了很安全、很有效!可是,我身边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认为“是药三分毒”,不知道“有病者病当之,无病者身当之”的道理。中药的毒性就是它的偏性,人生病就是人体偏离了健康的正常轨道,人体自身的功能无法达到纠偏的能力时,我们便借用中药的偏性以达以偏纠偏的目的,如果中药没有这种偏性也就达不到治病愈病的功效了。
我们知道,每个人身上都具备自愈能力和纠偏能力,当感冒发烧降临时,就是考验我们自愈或纠偏功能是否正常或强弱的时候,然而不正确的治疗方式扼杀了我们的身体抵抗外邪入侵时表现的机会。经常地,我们的身体刚起动抗病机制,西药却进入体内去冻结身体的运转机制,不让身体自己去抗病。所以,许多患者打吊针或服抗生素后脸青纳差无力虚汗多,小孩则是越打体质越差。
四、排病反应是痛并快乐着的一种感受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脏。治五脏者半生半死也。”这种“皮毛—经络—腑—脏”的善治层次,说明一个什么道理呢?它告诉我们,病邪是按始于皮毛、次而经络、内而腑脏这种规律传变的,它是由表至里、由浅入深的一个渐变过程。这种传变过程因人而异,有的急促有的缓慢,那么,祛病的过程当然就千差万别、有长有短、症状有重有轻,不可能一帆风顺。
明医善治,是因为明医可根据病邪入侵的迹象,用竣剂扶“正祛邪”,调动身体的自愈能力及时阻断病邪往下一环节传变。因此,抓住有利的治疗时机就显得尤为重要。道行高的大夫辨证施治时绝不会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而是“有是证用是药”,至于药后将会出现的排病反应,相较于体内病邪对健康造成的威胁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两权相害,取其轻也。因此,在治疗的过程难免会有各种不舒服的体认,其实这种不舒服也是对自己平时不爱护身体的一种惩罚。
只是,这种惩罚有时会很严厉,会让人刻骨铭心,痛不欲生,如凤凰涅磐。
国庆期间,一位肝硬化肝腹水脾肿大的老兄一直用信息和电话“骚扰”我,原因就是难受和恐惧。他今年7月份开始接受调理,服药的3个月间,几乎天天泻,可喜的是腹水泻完了,体重也增加了10多斤,气急胸闷及脾肿大等症状都好转许多。本想国庆期间好好陪家人玩玩,不料10月2日凌晨开始腹痛、泻,之后是两肋痛、胸闷,浑身无力,胃口差;3日上午发低烧,4日上午高烧近40度,傍晚降到38.5度,5日37.2度,其他症状有所缓解,6日体温正常,但脸、眼发黄。
眼看国庆假期很快就要结束,他却病怏怏地还躺在床上,家人开始质疑中医,讽刺、谩骂之声不绝于耳,且三番五次地逼他要去医院诊治。他不停地给我信息给我电话,惶恐不安,担心不已。我告诉他,昌明的现代医学如能治好你的病,早就治好了,又怎会轮到我们中医大显身手的机会呢?
这位仁兄1997年因胆囊炎做了胆切除术后,十年间相继出现了胃出血、糖尿病、肝炎、肝硬化、肝腹水、胸水,住了无数次医院,去年广州中山医院肝病专家警告他不进行肝移植的话,上帝会以最快的速度接见他。希望上帝慢点召见的他因我责编的一本《黄帝文化与皇帝文化》一书,让他有机会“逮”到了我这个“医托”。巧的是,他是我高中时的学长,大学毕业后是深圳最早的日企白领。多年不见,当他站在我面前叫我名字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年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的白领竟被科学治疗成一个瘦弱的枯老头!他坐在沙发上,其实是靠在沙发上,脸色泛黄,说话有气无力,鼓着个肚子,双腿浮肿,双眼凹陷,一米七的个子只有90来斤,说话的声音像是从天边飘来。
我摸了他的脉,左右寸皆涩不流利,余四脉皆难取,舌体胖大,舌质白。我知道,坐在我面前的老兄往后相当长时间里要考验我的耐性和用他自身的健康展现中医的魅力了。
其实,他有许多在医院工作的亲戚,他还戏称自己的医生亲戚具备了组建一家西医院的实力,但对其病情却束手无策。更为可笑的,因一个胆囊炎手术根治后造出了那么多病他们却不反思,对中医调理后症状缓解的事实他们又熟视无睹,且还要冠上爱的名义把他再送往医院里注水消炎抗生甚至手术。这种爱真的是太恐怖太不可理喻了!
现在的人是不是丢失了明辨正误的机能?否则怎会离常识越来越远,离所谓的科学越来越近?
因担心自己被家人强行送去医院进行各种科学治疗,担心前面的中药调理功亏一篑,这位老兄于是在国庆期间天天“骚扰”我,我得不停地安慰、解释顺带普及中医知识。
我明白,这位老兄之所以有以上种种难受的反应,是因为他的病邪已不是简单的皮毛经络问题,而是入侵到了腑脏。“治五脏者,半生半死也。”“半生半死”呀!非死即生,为医者没有中间路可走,你不是救人就是害人。你开药,如果没有治疗作用,那就是毒副作用。清代名医徐灵胎曾说过,做医生只有两条路,要么做苍生大医,要么做含灵巨贼。所以面对患者的种种反应,需要医者的定力和定见!这种定力和定见只有在跟师过程中从临床实践中慢慢形成。
《伤寒论今释》作者陈渊雷先生说过,“用药治病,非药力能敌病,助正气以敌病也。良医察病体而知正气之欲恶,从而助以药力”,“药治标准,首重抗病现象,视证候而揣知抵抗力之趋势,当扶助者扶助之,当矫正者矫正之”。可见,中医调理就是调整人自身的抗病能力,抗病能力一旦形成,身体各个层次的病邪便会以不同的形式、不同的症状一个阶段一个阶段有强有弱地排出来。
因此,上述这位老兄调理三个月后,阳气充盈,深层次的病邪开始有能力往外排,于是发热胸闷脸黄泛力等病邪次第出现。从愈病角度看,这是非常好的现象,说明正邪交锋的力量对比开始转换,正气由弱转强,开门逐寇的的战斗开始打响。但许多患者或其家人不理解,以为是副作用,是中了“是药三分毒”中的毒,因而会草率地做出种种干扰中医治疗的举动,强迫患者接受西医治疗,从而错失了最佳的愈病机会,把快赶到门口的“寇”又关回房间,为日后健康埋下大隐患。
值得欣慰的是,今天早上,他告诉我,身痛去半,胸闷缓解,脸黄眼黄亦去半,胃口已开,有饥饿感,家人亦不再提去医院的事了。他正期待着以健康的容颜参加侄子即将举行的婚礼,顺便让那帮西医亲戚睁大眼睛瞅瞅,这10天,在没有任何西药干预的情况下,只靠中药自己康复得多么快多么彻底!哈哈,阴霾散去,他当下的感觉是痛并快乐着!
习医这六年来,各种各样治疗反应的个案俯拾即是,不胜枚举。而且,每个患者的治疗反应、排病过程、愈病过程,我几乎都在同步感受,参与其中,并最终分享他们康复后的喜悦。服药后肌体有反应才说明治疗有效果,否则与喝可乐橙汁有何区别?这就如同跑步,跑步后会肌肉酸痛,如果把肌肉酸痛看作是副作用、是不良反应从而谈跑步色变,进而质疑、否认跑步,这是不是不打自招地在昭示世人自己很无知、很愚昧?
(2011年10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