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曙光 | 老街秋黄，不忍秋离去……
总第126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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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时节，差不多所有植物的叶，除了掉落的，坚守在枝干上的都已发了黄色。
风搡了黄叶，它便酣睡一般失了知觉，飘飘散散，一片一片，如翻卷的梦，落下。梦如丝带，连结过去与未来，牵着心，牵着魂，在这个乍寒还暖的浅冬，放大和缩小。
应景，迎一季有韵律的阳光，懒懒的把双手合起，掌中红心再现，涌上一阵冬日的温婉。
梦语，入了季的深沉，向远方飘忽。
这个初冬早晨，风未必寒彻，暖且柔。一阵风拂过，精神都会懒惰起来，却并不是缘由丝丝寒意中夹着暖。我独坐枫泾老街古戏台下的长条凳，扮一回明末的戏客，似听古戏台上青衣......
不知哪里飘来一片焦黄的银杏叶，厚厚的叶片有点沉，敲打一下古戏台高挑的檐角，翻滚着往下落。这景有点凄婉，脑际却猛然闪过几句无题 :
寒凉方落叶，
物我唤烟心。
不肯轻盈下，
恍来听采芹。
回眸处，古老河面轻泛微漾，于心下发一丝浅笑，竟感觉落叶能歌，似闻一声轻轻叹息。
行老街古老石板路，一路尽是关于昔日冬季的悠悠相思。然而古道没有植株，也见不到竹篁，只有一家一户上了年头的雕梁画栋，古老的砖墙黛瓦，新补的砖墙黛瓦，一总归纳到古色古香的节奏，成为千年古镇的模样。
我却有了一丝惆怅，感觉人竟是如此卑微，好像风中一粒尘埃，捆绑许多思考，无奈接受风的嘲弄，移步向前，像是逃避离愁，在茫然的心绪中，无语伴随疾行。
或许是习惯了被思虑绑架，步履很快平缓下来，慢慢小步向前。街面比以前安静多了，少了很多杂乱的叫卖声，替代的紧逼销售法更有高招。旅客一旦路过小店货摊，年长的年轻的男男女女店主人会凑过来，搭讪着向你塞一张小店宣传单，给你介绍小店特色，弄得人有点不自在。
古老河水东流，载着彩舫，合着桨橹的“吱钮”声，来来回回。水路，别有风景，似乎比逛街更有些兴味。偶尔还是会有一两只鸥鸟掠过水面，奇怪的是鸟儿都不叫唤，像是不愿惊扰游船，又像是不愿惊扰游人，成为老街古老河浜富有诗意的一道风景。
这么优柔而人性化的境遇，古怪地想起两句高尔基《海燕》的诗句 :
The petrel yelled and flew, like black lightning, through the clouds like an arrow, and its wings swept the foam of the waves.
这段文字翻译过来的意义与眼前一幕极不相称，“ 海燕叫喊着，飞翔着，像黑色的闪电，箭一般地穿过乌云，翅膀掠起波浪的飞沫。”人的思维逻辑有时就这么怪诞，明明眼前一幕恬淡柔静的图画，偏偏想到一幕海鸟在疾风暴雨中飞翔的场景。
老街西头，三桥相连，交集分布在一个等腰三角形的地理位置。三桥相望，别致而古格，彰显的是一番轻盈的乡土风韵，留下的是一部厚重的历史纪实。三桥边的百年大树，早已经历秋风尽染，大树浓密的枝叶，此时也是渲染上柔黄的底色，用不朽的黄色，点缀三桥，点缀又一个魅力冬景。
有点文墨的人，毕竟欢喜寂静下思绪飞扬。无论是梦境，还是心绪翻滚，一个人，浅浅的忧伤和欢乐。在这个古老小镇，在这条古老小街，面临这条古河，融入几百年间老街人恬静的生活，静谧中慢慢品尝厚重的历史文化。
老街世风浩荡，历经沧桑，物是人非。唯不变的是它的历史掌故，它不以时代变迁而变更，一时一事，一处一人，记录于方志，成为史鉴。老街这块土，人杰地灵，芸芸众生，命运轮回，留下几多老街历史名人。
远溯历史文化，老街自唐代起就有状元，进士，举人，以及近现代文化名人六百余人载入史册。当代已故原全国人大委员会长朱学范，漫画家丁聪，国画大师程十发都是这条老街的文化标志。
缕缕清风而来，用一腔诗情，蘸一笔浓墨重彩，描一幅老街图景，就这个初冬此际，古老河水，彩舫欸乃声，桥姿叠影，一树黄叶，四处飘逸的老街食香，随处的历史底蕴，还有风，风与景交织……
老街已经属于冬季，浅浅的冬来，浓浓的情至。擷一片黄叶，迎对冬阳，不禁又要多愁善感一些，却没有心中不安，深深念想岁月蹉跎，经历风霜雪雨，却停留在老街古河水面，一江春水向东流，流走离愁，展现希望。
想一阵初冬的冷暖，深深留恋心中的秋。
补 记
2020年12月6日，时值上海知青赴江苏大丰黄海滩涂上海农场五十二周年之际。五十二年前，几万名上海知青响应国家号召，奔赴上海农场，挥洒劳动的汗水，为建设新农场进行艰苦卓绝的劳动锻炼。这段历史载入史册，也永远留存上海农场知青心中。
是日，原上海农场元华六队知青十九人，搭伴去了上海金山区枫泾古镇游览了老街。之后，又游览了上海松江区叶榭枫叶岛。一天两游，时间紧，游历点位多，整个游历过程，群情饱满，话犹未尽……
整个游历过程贯穿的状态，似乎都还是知青年代的风火劲儿，相互还是称呼知青年代担任的职务，称谓不重要，一段难忘的经历永留记忆。这记忆是一种历史，是一种曾经的责任，更是一种纪念。
其实十九个人都算是有了一点年纪的人了，年龄最小的差二十来天也就是七十的人了。
时光荏苒，岁月不老。大家相约，只要机会和条件允许，还可以这样小部队多频次出游，抓住青春的尾巴，给人生多留下一些美好回忆。
这次枫泾游，枫叶岛游，开心，难忘。
——2020.12.7下午
丁曙光：网名冗黑。江苏句容人，现居住宁夏银川。喜诗词，随笔散文。数年间，笔下诗词逾千，文百十篇。自以为，笔耕乃一景，心中有景人自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