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陇西 | 阿晨
1、叫春
春风吹过,万物懵懂的样子,回过神来,各自怀揣了疯长的心事。蜜蜂、蝴蝶闻香而动,娇艳的花朵媚态横生。一朵惹眼,两朵斗艳,三朵撒欢。漫山遍野响彻花儿与少年的歌声。春困的人在花香里打了个盹,要做一场娶媳妇的美梦。一声鸟鸣啁啾而来,将美梦一切两半。偏执的光影撬开上下眼皮,在中间支上了一根金色的火柴棍棍儿。
期盼一朵春云的莅临,姗姗地来了,一位害羞的年轻女子。吧嗒吧嗒地落泪,说了些“春雨贵如油”的情话。哗啦啦的声音洒向街道,扑向大野。山坳里滋润起来,大片的处女放弃干旱,沟沟岔岔传来叫春的声音,草长莺飞。
那位名字中带有“春”字的女孩尖叫了起来,是看见你了吗?问蜻蜓,蜻蜓忙着点水。问老牛,老牛说:“忙得很,这儿的青草好嫩。”问农人,农人的脸上漾起春风。
2、夏酣
和浑名叫“康明斯”、“你明抢”的酒徒在鼓楼旁的啤酒摊上厮磨,耗费了几箱暴涨的光阴。在塑料桌子上挖坑,去邮政局旁边的公厕撒尿。吹漫无边际的牛皮,看清爽养眼的美女,燃烧激情。开始怀疑“水火不相容”的古老箴言,一杯杯冒泡的水儿竟引来不尽的火焰。
夏天的繁茂不看草木,但看那一顶顶遮阳伞。年轻的女子登登登地来,又登登登地渐行渐远,在驻足路人的心上敲了一通猛鼓。简约不应该是夏天的风格,高跟鞋却承载着单薄的衣衫。暴涨的文胸掩不住深处的自信,率真的乳名叫青春。酒困了,看青春来来去去,晃眼的样子。此时,叫“光汉”和“金汉”的邻居兄弟正在脚手架上搭建梦想。一粒粒汗珠是金子,能摔成八瓣的数字,足赤的成色。
夜色阑珊,买醉的人要去零点的酒吧买断夏天。
3、秋爽
去仁寿山觅食秋色,路过细腰蜂构筑的曼妙歌声。在蚂蚁的必经之路上等待。有年迈的信徒夹带梦想,向上攀登。在香火前跪拜,满脸虔诚。
大野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澄澈明净的眼眸装载广阔的蓝天。流光被农人一捆捆搬走,有黄澄澄的土地裸露出来,像汉子敞开了的胸怀。倚靠在这里,心中涌起无比的坚实。玉米杆还挺立在大野中,哗哗啦啦,清风的手指弹奏金色的九月。间或有鸟儿从头顶滑过,慵懒的姿态告诉你:我过着幸福的生活。
在九月九的日子里,登高,驻足。找不到茱萸就倒扣一株曼陀罗在头上,看近处的菊花,想远方的亲人,目送一群大雁向南飞。
4、冬归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归人带着满身的光亮,一头扎进了故乡的怀抱。故乡的月光清清亮亮,荡涤这满身的尘埃,洗濯游子疲惫的心灵。犬吠与家门由模糊至清晰,倒在故乡的怀里,抑不住眼角流淌的河流。故乡的柔月光浸在杯中,归人醉了,倒了,不起来了。
月光下,爱情如雪么?轮回中,人生如雪么?是谁把白云铺在了故乡的山头?思念砰然倒地,把游子绊倒在故乡的冰天雪地里。
亲近年迈的父母,和老婆、孩子、热炕头相互厮守。说城市的故事;说明天的美好;说亏欠的爱。唯独不说的是:那些带有咸味且逝去的河流。
瑞雪推门,把年和门神请回家中。故乡,游子在您怀里安然睡去,已然鼾声大起。家在陇西,所以挚爱这方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