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心情|一只苍蝇，力竭而死

没错，我刚刚打死了一只苍蝇。

确切的说，苍蝇是力竭而死。

这只苍蝇不知道怎样飞进办公室的，有可能是早上六点开窗通风时候飞进来的。它应该是围着我转了一圈或者两圈，然后就飞到角落里去了。

我开始做平板支撑，一直到微微出汗，这只苍蝇并没有对我产生多少关注。起身之后，我看到它落在窗玻璃上，静静的，像是在复盘夜里那场梦的样子。

我也不打扰它。

早饭后，我环顾四周，办公室里不见了这只苍蝇的影子，我以为它从窗口自行飞出去了。来去自由，这是我每天早上打开窗子想都不想的问题。

就像昨天难得一见的大风，开窗之后，风把窗外榆树上开得正好的榆钱吹进来，一片一片的，偶尔还有一簇，落在内窗台上，落在地板上，有两片落在办公桌上……那一刻，忽略了风，突然就觉得春天真是个好季节。

苍蝇与榆钱不同。

榆钱没有翅膀，不借助风，她们飞不起来，穿窗而入落进办公室里，她们无法再回到窗外去。

我一片一片把她们小心的捡起来，从窗口撒出去，天女散花的映像一闪而过。看着她们四散飘落，再也无法回到她们的来处，有一点淡淡的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感觉。

世间，确有多少榆钱一样的事，都是人无能为力的。

这只苍蝇，虽然无法与大鹏苍鹰白天鹅黑天鹅相比，毕竟也是拥有翅膀的生物，会飞。我以为它自己飞出窗外去了。

我关上了窗子。

就在写这些字之前，这只苍蝇又出现了，像是终于把我看透的样子，开始围着我转来转去，甚至做出滑翔、俯冲等等一系列动作。

我也不动，任它飞。

显然，得寸进尺这种恶行不是人类独有。苍蝇开始小心翼翼的接近我的头发，或许它以为那是一片被砍伐得稀稀疏疏的黑森林，它明显有降落探查一番的意图。

我一动不动，给它机会，顺便看看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动物，飞翔停控的技术到底怎样。

唰的一声，这货把自己真想象成战斗机了，机翼擦着我的眼镜片飞了过去。

作为人类一员，我此时此刻显得如此可笑：知道这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苍蝇，所以才有处变不惊的淡定。假如真的是一架战斗机，或者仅仅是一架体量并不大的无人机，我恐怕也早就吓尿了。

这只苍蝇或许也以为我被它彻底吓蒙，开始肆无忌惮，围着我，在与我睫毛平行的高度，自由的飞行……

我眨了几次眼，它根本毫不在意，飞得越发起劲，某一刻，我感觉到它有迫降在我鼻头的企图。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悄悄摘下眼镜，等待它再一次从眼前飞过。它似乎也觉察了什么，立刻拉升了飞翔高度。

见我依然没有动静，它再次俯冲下来，蓄势从我眼前斜穿过去，在经过眼前那一瞬，我出手了……一个清晰的掌指印记印在脸上，覆盖了大半张脸。

苍蝇毫发无伤，我几乎听到它得意的笑声和笑声里夹杂的嗤之以鼻的声音。

那一刻，我知道我输得很惨。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特么的出手太慢了。

不动则已，我再怎么动也快不过脱兔啊。

看来不亮兵器很难对付这只苍蝇。

我拿起那本《松树是最好的药》，盘算着以金轮法王或者上官金虹的武功克制它，想想不行，它轻功过于诡异。

我拿起空调遥控器，盘算着以黄蓉她老爹的弹指神通或者少林达摩棍法克制它，想想还是不行，毕竟自己内功太过浅薄了。

……

还是使用自己最顺手的兵器吧，我悄悄把毛巾拿在手中。毛巾入手，心下大定。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软一寸险，我就不信，我胜不了你这只苍蝇。

苦战20分钟光景，苍蝇力竭而亡。

我赢得一点都不光彩。

可是因为它是苍蝇，我内心还是充满了快意，仔细想想，这种行为和念头多么虚伪。

现实里，这只苍蝇一般的人很多，不仅见不到有谁对它们赶尽杀绝，反而见到很多人苍蝇一样围着它们载歌载舞。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2020年4月22日

龙城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