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放地:宁古塔
宁古塔并非一座塔,而是一个地名,是清朝设在盛京以北的一个边疆重镇。因此,所谓的流放宁古塔,其实就是历朝历代的“流边”刑罚,那么为何清朝人会对“发往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永世不得入关”惊惧异常呢?其实主要源于宁古塔恶劣的环境和犯人的待遇。
“宁古塔”在哪?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宁古塔位于今天的黑龙江省牡丹江中游一带,范围大概是图们江以北,乌苏里江东西两岸地区。至于具体位置,则有新、旧两地之说,新城在今天的宁古市宁安镇,旧城则在黑龙江省海林市海浪河边的长汀镇古城村。
宁古塔最早见于史料,实在《清太祖实录》中,其记载“(明万历三十八年)上命巴图鲁额亦都率兵千人,往东海渥集部之那木都鲁、绥芬、宁古塔、尼马察四路”。宁古塔的辖界在顺治年间十分广大,哈尔滨以南、以东皆归其统。作为边境重镇的宁古塔,不仅是向朝廷提供八旗兵源和向戍边部队输送物资的重要根据地,而且也是东北各族向朝廷进贡礼品的转收点。
至于宁古塔名字的由来,明代最后一任兵部尚书张缙彦,于顺治十八年(1661年)被流放宁古塔,他在《宁古塔山水记》的《宁古台》一文中说,“宁古塔者,名其地也,其山则曰台,塔与台音相近也,或以山形如台,故名。”
不过,另一个说法更有意思,“宁古”乃是满语“六”的意思,“塔”则是“个”的意思,宁古塔实际上就是“六个”的意思,正如宁古塔流人吴兆骞之子吴桭臣在《宁古塔纪略》中所说“”相传昔有兄弟六个,各占一方,满洲称六为宁古,个为塔,其言宁古塔,犹华言六个也”,而流人杨越之子杨宾也在《柳边纪略》中说:“宁古塔之名不知始于何时,宁古者汉言六,塔者汉言个。”
因此,便有人将宁古塔与清太祖努尔哈赤的“六祖”联系了起来,说清太祖努尔哈赤的曾祖父福满所生的六个儿子曾居于此,因而称其地为宁古塔贝勒,简称宁古塔。不过这种说法了解一下也就是了,实际上六祖城的遗址在今天的辽宁新宾永陵镇境内,与宁古塔并不在一地。
宁古塔到底有多可怕,为何让人谈之色变
“流刑”最早源于五代的后晋天福年间,到清朝时已经相对较为完善,因而朝廷于各地设有多处罪犯流放点,再根据罪行的不同,发配到不同地方成为流人,而宁古塔之所以最为让人谈之色变,主要还是源于当地恶劣的环境和悲惨的待遇。
1、宁古塔自然环境极为恶劣。《吉林通志》中有载,“是时宁古塔,号荒徼,人迹罕到,出塞渡湍江,越穹岭,万木排立,仰不见天。乱石断冰,与老树根相蟠互,不受马蹄。朔风狂吹,雪花如掌,异鸟怪兽,丛哭林嗥,行者起踣期间,或僵马上”,而王家祯的《研堂见闻杂录》中有载“其地重冰积雪,非复世界,中国人亦无至其地者”,流人吴兆骞则在给母亲的信中说道,“宁古寒苦天下所无,自春初到四月中旬,大风如雷鸣电激咫尺皆迷,五月至七月阴雨接连,八月中旬即下大雪,九月初河水尽冻。雪才到地即成坚冰,一望千里皆茫茫白雪”,可见当地环境的恶劣程度。正是由于这种恶劣的环境,以至于明末清初的书画家方拱干感叹道,“人说黄泉路,若到了宁古塔,便有十个黄泉也不怕了!”
2、路途遥远大量犯人死于途中。王家祯的《研堂见闻杂录》说,“宁古塔,在辽东极北,去京七、八千里”,在道路条件极差的古代,如此远的路程,就算是普通人走上一趟,也得三四个月时间,更何况是重枷在身的流犯,至少也得比常人多上一倍的时间。如果是举家流放,那更是惨不忍睹,携妻带子、扶老携幼一路前行,想想都让人感觉恐惧。吴兆骞便曾描述前往宁古塔的路途之艰辛,“山野相错,或继或续,无日不行山水间,亦无日不行风雨间”,他于当年闰三月从京城出发,至七月才到宁古塔,可见路途之艰辛。正是由于路途遥远,再加上犯人被关押时间较长身体本就不好,导致很多人都没能活着走到流放地,就此成了路边枯骨,甚至连完整的尸首也保留不住。
3、待遇极差为奴为役从事体力劳动。与流放充军不同的是,流放到宁古塔的犯人,不仅要从事繁重的苦差,而且有相当部分人将沦为奴隶,即所谓的“与披甲人为奴”。普通的流人,通常会被安插在各旗之中,在官府的安排之下从事苦役,这些人要么种田,要么打闱、烧碳,一年到头都要辛苦劳作,根本没有任何空闲时间,而且朝廷还往往给犯人定下任务,如果完不成还要接受处罚。而沦为奴隶的流人则更加凄惨,既没有人身自由,也没有半点尊严,主人可以任意剥夺他们的生命而不受惩罚。更为重要的是,虽然流放宁古塔的犯人虽然往往以十年为期限,时间结束就会被允许返回关内,但绝大部分都会被判处“永世不得入关”,即等于永远被留在了宁古塔,即使犯人的子孙后代,也将世世代代为奴为婢。当然,也有部分流人或因才学、或因身份,待遇往往会好上一些,例如吴兆骞就被宁古塔将军巴海聘为家庭教师,专门教授他的两个儿子读书。
正因宁古塔环境恶劣,再加上流人待遇极差,不仅被流放的犯人听到后谈之色变,就算到了宁古塔的犯人,也往往会冒着杀头风险逃跑,《清史稿》对此有载,“黑龙江、宁古塔等处发遣人犯,逃者甚众”,很多人宁愿逃入深山饿死冻死,也不愿在此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