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态】一个被家暴的女人
作者:郭磊,90后,男,彝族,云南民警,热爱健身,文学,致力于用当代词汇创作更符合真实的,又不失意境的现代诗歌,散文。
一个被家暴的女人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垂着头发散乱的脑袋,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赤着的脚背有一个显眼的疤痕。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半夜,像是在为这个皮肤黝黑的村妇,为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流一点眼泪。雨声太大了,淹没了她小女儿嚎啕的哭声,顺着她指的方向,我们看到一排排密密的核桃树,雨太大了,整片树林像泡在水里,我们索性就脱掉了雨衣,一字形排开沿着地角搜索。
男人呈大字型躺在一个小坎边,嘴里发着呻吟,强光灯下面,依稀看得见满脸横肉的他,拉茬的胡子,此时就躺在雨水里,无能为力的挣扎。
山路又陡又窄,车根本开不上去,担架只能由两个人轮流着抬,我们都在与死神赛跑,男人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女人紧跟在队伍的后面,发出轻微啜泣的声音。
凌晨,雨终于有了停住的意思。女人趴在询问室的铁凳上, 我看得出,她在瑟瑟发抖,许是雨水淋湿了衣服,我打开了空调最高的温度,她抬起头,轻声道一句:“谢谢,我不冷”。我点了点头,并没有搭话,这夜静的可怕,而这灯火阑珊,万家安眠的夜,她的内心正经历着痛苦的针扎吧。
这一夜好像前所未有的漫长,天亮的城市街道开始热闹起来,女人终于抬起头来:“警官,他怎么样了?”我终于才看清楚她的样子,黝黑的皮肤,深陷的颧骨,凌乱枯燥的头发,怎么看也不该是三十多岁的女人该有的样子。 对她的回答,我装作没听清楚,只回了一句“再休息会,一会儿要做个材料。”
车子又一次开上了那条崎岖的山路,夜里没有清晰的视觉,这下才清楚的看到了车窗外的景象。距离县城不远的这个小村庄几乎与世隔绝,路很泥泞,越野车不停地打滑,车的颠簸让大家闭上了嘴巴。
这许是村里少有的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警车刚在路边停下,一些村民就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议论开来。从他们的话里,我们依稀听出了故事的原委,男人爱喝酒,经常无缘无故暴打女人。
女人家的路口停放着男人的棺木,一半漆黑一半深红的棺木,散发着一种凄索的气氛。女人带我们走进她的卧房,偌大的房间,一张床,一个衣柜,床上孤零零的卷着一床被褥,衣柜里只挂着一件薄薄的衬衣,……正在我们踌躇之际,她突然跪下来,前面是她的婆婆,她一个劲的磕头,这个出乎意料的动作,我们始料未及,以为她此举只是是要祈求婆婆的原谅。当她开口,我才注意到,她身边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子,拉着她的衣角,眼里衔着泪水。那是她的女儿,她祈求在服刑的日子里,婆婆能给孩子进行最好的照料。
有七八个乡邻站出来,争着要帮她作证。她一一笑着回应,只说了一句:“谢谢大家,该承担的我自己承担。”看着她昂首阔步的姿态,像是一个慷慨赴死的英雄,也像是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她像绚丽的花最后凋零那一瞬间,用最合适的角度展示了自己的美。
她用一根木棍,结束了男人的生命。像她自己说的,怨气压抑的太久了,就是一根发丝也成了一枚坚硬的钢针,也像是一条小溪汇成那水库的决堤。
女人说,她做了一件这辈子从没想过的事,也终于做了一件这辈子最想做的事。她用了最极端的方式,向命运抗争,像飞蛾扑火的决绝。
诗絮花语
卜 算 子宋*严蕊
不是爱风尘, 似被前身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 总是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 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 莫问奴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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