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头起
本文作者:马永斌
说起察右中旗北头起,也许不像电影院、转角儿、华厦那么让中旗人记忆深刻,但对于北头起长大的人们来说那一片儿却也是难忘。
北头起大概就是东至水库、东圪蛋,南至二中北墙、一队菜园子南边,西至南北向大马路,北至广播局、五金家属房这一片儿吧,这也是记忆中儿时活动的大致范围。
北头起大部分属于一队的地片儿,三块儿菜园子就占了很大的地方,这三大片儿菜园子就是我们儿时的乐园,尤其是夏秋两季各种蔬菜成熟的时候。
北头起的人大多是一队的社员,是农业社的人,有一部分是“半家户”,也就是父母有一方是非农人口,“半家户”这个称呼也不知是谁发明的,至今想起来还觉得挺好笑的。我家就是“半家户”,父亲是教师,母亲是社员。那个时候还有一种身份叫成分,我记得我家是贫下中农,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填过各类履历表格,都有成分这么一栏,那个时候对这个身份还是比较满意的,但在改革开放以后,在填写成分这一栏时就不觉得自豪了,好像还有一点点自卑的感觉。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要感慨基因的强大,那个时候成分不好的如地主、富农出身的人家,现在大多又是风生水起、财源广进,像我同学黄金亮出身贵族,现在款款儿又是一个“地主”。
一队的那三片儿菜园子,一到夏季就成了孩子们解馋的乐园,一畦畦的圆白菜、长菜、胡芹、韭菜、芫荽、蔓菁、水萝卜竞肥争绿,鲜嫩水灵。我们最爱吃的就是蔓菁和水萝卜了,蔓菁形状大致成桃型,剥开紫色厚实的外皮,露出白嫩的果肉,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水灵灵的鲜嫩,一口咬下去,满口的清爽,清甜的果肉和汁水快要吞咽下去的时候,一丝丝微辣又在舌头上蔓延,好多年过去,再没有见过这种蔬菜了。那粉红水嫩的水萝卜,拔出萝卜带出泥,就拿萝卜缨子包住萝卜拧几下,粉嫩粉嫩的水萝卜就呈现在嘴边,咔嚓一口咬下半截,满嘴的辣、甜、清、香、嫩,带皮吃更得劲儿。
最刺激的要数偷菜了,我们几个孩子大中午相跟上,好像还有兴合元巷子的张家树,小名小兵,我小学同学,那家伙也挺害的。中午菜园子就剩一个看园子的叫愣二喜(或者是愣喜喜),大约40多岁,好像是个光棍儿。一到夏天,队里就安排他住在菜园子边搭起的一个窝棚里看菜地。我们几个鬼迷溜眼地猫着腰钻进菜地里,拣缨子大的蔓菁、水萝卜拔,缨子大一般来说块茎也大。没拔几颗,“呔!!!”霹雳般一声炸雷,把头皮都要炸裂似得,“愣二喜!快跑!”,也顾不上看表情狰狞的愣二喜,手里紧紧攥着几颗蔓菁或水萝卜低头狂奔,耳边还传来愣二喜的怒骂声“小圪狍们,看逮住把你们的鸡鸡割了!”。跑,一直跑到快没气了,瘫倒在地上,等狂跳的心平复了,气喘匀了,坐起来拿萝卜缨子草草擦几下,和着泥土气息和愣二喜的咒骂美美地吃了起来,那才叫个香呀!
我家住在河湾北面,记得一出门便是野地了,所以在野地里玩儿的时候多一些,不像黄金亮、张家树他们街上的市民,记忆中也都是街面上的事儿。到了汛期,每逢大雨过后,男女老少都聚集在河湾两边等着,等啥了?等发山水了!平日里河湾就是条干河沟,里边大多是些垃圾,也有死小猪、小狗,属于个腌臜地方。但一到发山水的时候就成了一种壮观了,山水从东边过来,孩子们早早就跑到东边去迎接了,先是泛着浑浊泡沫的水头夹杂着柴杂棍草执拗地推进,流速也不算快,紧接着后面的洪流咆哮而来,翻滚着冲刷着河槽,河湾两边的人们便跟着沸腾了!这种景象大概持续半个到一个钟头,记不清了,山水好像乏了,浪也小了,声也低了,平缓了许多,人们也随之过了劲气,大人们渐渐散开来回家了,小孩们意犹未尽,一直等到洪流变成一股细流,这时的河湾变深了,也变干净了。
因为住在北头起的缘故,所以自然就在北街小学上学了,过了河湾就是学校的北墙,从学校东北角的小门进去穿过操场就是教室了。记得我总是第二个到班里,第一永远是谢靖宇,外号“线得郎儿”,他家一出来翻墙就到教室了。大概是因为愣二喜的缘故,好像街上还有个叫愣喜喜的,便觉得叫喜喜的都带愣的了,班里有个叫门喜的同学曾让我怀疑是不是带愣的了,后来知道人家不仅不愣还可精了。
揪烂席片儿地回忆了一些儿时在北头起的有趣的事儿,再大一些的时候,对北头起又是另一种感觉了,待要的时候再说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