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自己的对象,别的男人越赞美,心里越发毛
尤三姐命断鸳鸯剑之“错、错”
刘火
尤三姐因情而死,我不是说二次错,也不是说两个错,我是说“错错”!当年陆游发出过这样的叹息。
柳湘莲疑神疑鬼又疑心,有“为什么”,作为个人,我还是要问一问:为什么?
湘莲就将路上所有之事(赠剑定亲)一概告诉宝玉,宝玉笑道:“大喜,大喜!难得这个标致人,果然是个古今绝色,堪可配你。”湘莲道:“既是这样,她哪里少了人物,如何只想到我。况且我又素日不甚和她厚,也关切不至此。路上忙忙的就那样再三要定礼,难道女家反赶着男家不成。我自己疑惑起来,后悔不该留下这剑作定礼。所以后来想起你来,可以细细问个底里才好。”宝玉道:“你原是个精细人,如何既放了定礼又疑惑起来?你原说只要一个绝色的,如今既得了绝色便罢了,何必再疑?”湘莲道:“你既不知他娶,如何又知是绝色?”宝玉道:“她是珍大嫂子的继母带来的两位小姨。我在那里和他们混了一个月,怎么不知?真真一对尤物,她又姓尤。”
湘莲听了,跌足道:“这事不好了,断乎做不得了。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我不做这剩忘八。”
——《红楼梦》第六十六回
要说在那个时代,湘莲对尤三姐的爱情之疑,有历史原因和社会原因,为什么贾宝玉就有如此高见?把人性视作高于一切的东西,只求不疑,只要得到了自己的所爱就心满意足?贾宝玉这个新人的形象,在这里和柳湘莲一比尤显鲜明。
柳湘莲之疑首先来自一个普通人的庸俗心理,对于自己的对象,另外一个男人越赞美,自己心里越发毛。这种不安是对女色、私情的专有独一观念产生的,好像他人赞美了自己的对象连美色也分了去似的。而贾宝玉之赞是个情种之赞,毫无淫念色欲之想的对女子之美由衷的称扬。柳湘莲不知贾宝玉的心音,把贾宝玉当着一个普通人,所以听了贾宝玉对尤三姐的称赞就起了疑心。宝玉赞得越狠,他的疑心越大。
柳湘莲之疑再次疑在他的鄙陋上。在那个时代并非没有女追男的情况,柳湘莲为什么对女追男疑神疑鬼?尤三姐是佳人,佳人的自我满足往往使自己做出“越轨”的举动,可惜柳湘莲并非才子,偏离了“才子佳人”的套路。而柳湘莲这个并非才子的人在尤三姐眼里却偏偏成了才子,走到了女追男的路上来。这是柳湘莲的错?还是尤三姐的错?
一把算盘十二桥,
哥六桥来妹六桥,
哥的六桥慢慢打,
妹的六桥慢慢敲,
莫把算盘打错了。
-----固始民歌
柳湘莲“把算盘打错”,有人会认为他疑在尤三姐有了一个“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的亲戚。客观上,这样的亲戚不但让人生疑,而且让人生畏。从这方面说,柳湘莲没有什么可以责求的,但是,柳湘莲主观上的疑心才是造成尤三姐悲剧的致命伤。
疑神,神不能做主;疑鬼,鬼勾不去魂魄;只有疑心,才可以使自己失魂落魄、六神无主。这就关乎到一个人的胆识和思想境界了,这事要搁在贾宝玉身上,哪怕连“那两个石头狮子也不干净”,他也不会断送了自己美好的爱情。
天上星多浪不分,
地上牛多啃草根,
塘里鱼多搅浑水,
姐的郎多乱了心,
待人哪会有真情?
-----商城山歌
“姐的郎多”只是柳湘莲想象中的,他单凭“姐的亲戚脏”就“乱了心”,不就显出了柳湘莲的鄙陋不堪吗?他的后来的遁入空门能证实他的真情真义吗?
我说,柳湘莲追求的不是爱情,尤三姐追求的只是爱情,错错没有其它……
作者简介:刘火,原名刘保卫,汝南籍,河南省作协会员,著有《落日无声》、《现代与神话》、《不是歌唱的歌》、《中国成语进行时》等多部诗集,长篇小说《裸魂》、红学论著《红楼迷踪》在美国学术出版社出版。在《文汇报》《作品与争鸣》《散文百家》《扬子江》《河南日报》《人民公安报》《中国诗歌》《新大陆》(北美诗刊)等国内外发表有诗歌、诗论、散文、小说。著有两部红学专著,彻底否定了关于《红楼梦》的索隐和考证。
总编:红柳
编辑:青豆荚、张远、小丫、十千、周文海、钟金旺、青霉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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