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薛宝钗的备胎而已
读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贾宝玉并不是薛家择偶的首选,而是薛家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贾府作为“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王夫人不但心甘情愿地让儿子做起了皇商家里的备胎,而且为了拆散木石前盟,不惜与婆婆为敌,拉女儿元春垫背,费尽周折,才让贾宝玉这颗备胎成功上位,让人颇为不解。
既然贾宝玉是备胎,那么薛宝钗的首选究竟是谁呢?第四回“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葫芦僧判断葫芦案”中,明确写道“今上崇尚诗礼,征采才能,降不世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在世宦名家之女,皆得亲名达部,以备选择,为宫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
薛家举家进京,“一来送妹待选,二来望亲,三来亲自入部销算旧账,再计新支,其实只为游览上国风光之意”,由此可知,薛宝钗上京,是为了待选。薛宝钗“待选”,“效仿”的是贾元春的人生轨迹:入宫先做女史,再找准机会做妃子。
按照薛宝钗的“周全”性格以及薛家这个会巴结的基因,一旦进宫做了女史,做妃子亦是指日可待。设想一下,薛宝钗如果能当上妃子,她对贾家还会一如既往的恭敬吗?为贾母、王夫人还会一如既往地恭维吗?对众姐妹还会一如既往地关心爱护吗?对贾宝玉还会情不自禁吗?薛宝钗一旦成妃,对贾府只能是高高在上、虚情假意的问候罢了。所以,对于自己的姻缘,薛宝钗志本不在贾宝玉,因为意外“落选”,薛家只能执行PlanB。
虽说薛家在京城既有房舍也有生意,但是,房舍已经“十来年没人居住”,搁现在那就是危房,生意也“渐亦消耗”,所以,薛家不过是京城的外来户罢了,薛蟠、薛宝钗就是那个时候的“北漂”。
一个外地人,想在京城找对象,难度可想而知。好在薛家在京城有人脉,既有当官的舅舅,也有做官的姨夫,那时候又流行“近亲结婚”,所以,出生于赫赫扬扬一百多年的名门望族,相貌俊秀,知冷知热,年龄只差1岁的贾宝玉,便成了1号备胎。于是,先是通过薛宝钗的丫头莺儿之口,开始散布“金玉良缘”之说。
贾家世代为官,薛家世代经商,那时候,商人地位很低,即使薛家首选贾家,那也是门不当户不对,更何况,还是给薛家当备胎。可是,对此王夫人既没有排斥,也没有反感,而是举双手赞成,让人诧异。
在古代,男女结婚,“情投意合你侬我侬”的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多,父母在给子女订立婚约时,唯一的权衡标准便是利益,迎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迎春的父亲贾赦爱财,所以,把自己女儿嫁给孙绍祖,抵了5000两银子,目的达到了,并不管孙绍祖是不是体贴温柔,更不操心女儿是不是幸福快乐。把女儿嫁过去了,剩下的就看孩子的“造化”了。
可见,王夫人支持“金玉良缘”,一定也有利益的权衡。如果说贾赦爱财,那么王夫人爱啥呢?有人说,王夫人手握贾府重权,自然希望贾家的财政大权一直掌握在王家人的手里,自然外甥女薛宝钗便是儿媳妇的首选。但是,这种说话很难站住脚。王熙凤才是真正的王家人,而且深的老太太喜欢与信任,掌握着一部分权力,如果王夫人放手,贾府的权力就妥妥地落入了王家人的手中,还要个薛宝钗有何用?
个人觉得,毕竟是管过家的人,王夫人还不至于这么狭隘。就像探春一样,面对抄检大观园一事,迎春、惜春的表现总是淡淡的,而探春却能上升到大家族的败落等问题上,所以,管过家的人,格局总要大一些,王夫人亦是如此。
所以,王夫人之所以能放下身段,接受金玉良缘,更多的是为了贾府的利益。在外人看来,包括薛家,贾府是百年望族,赫赫扬扬一百多年,连奴才的吃穿用度都要比普通人家高贵,但是,用冷子兴的话说,“如今人口日多,事务日盛,主仆上下都是安富尊荣,运筹谋画的竟无一个,那日用排场,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没很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
作为贾府的当家人,想必王夫人比谁都了解关中的财务状况,所以,王夫人一边对外隐瞒贾府实际经济状况,一边急于通过政治联姻的方式,来帮助贾府恢复昔日的繁华。而自己的妹妹,薛姨妈家,世代为皇商,“家中有百万之富,现领着内帑钱粮,采办杂料”,虽没有什么权力,但不缺钱,自然成了贾府联姻的首选。
但是,薛家的真实情况,并没有王夫人想的那么好。再大的家业,也架不住有薛蟠这样一个败家子。秦可卿淫丧天香楼后,价值一千两银子的棺木,随手就送给了贾珍。要知道,那时候,20两银子就够刘姥姥这样的普通人家过一年。薛蟠在贾家的学堂里认识了一帮子弟,光金龙一人,薛蟠一年也帮他们七八十两银子,花钱如流水的节奏。薛蟠“虽为皇商,一应经纪世事全然不知,不过赖祖父旧日的情分,户部挂个虚名支领钱粮,其馀事体,自有伙计老家人等措办”,家中的境况并不比贾家强多少。
为了能攀上贾家这门亲戚,薛姨妈和王夫人一样,隐瞒了自己实情,只盼着女儿嫁过去后,依仗着贾府的势力,好协助薛家东山再起。
郭冬临在小品《善意的谎言》中说过“你用谎言去验证谎言,得到的一定是谎言”,薛姨妈和王夫人亦是如此。一个谎言遇到另一谎言,成就了金玉良缘,却落空了自己的希望。不但没有扭转王家、薛家大势已去的局面,相反,黛玉为此送命,宝钗因此独守空房,宝玉出家做了和尚……身为父母,这恐怕是他们最不想要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