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 药引
药引
这个故事发生在古时候,有个地方名叫远观镇,镇上猫很多,因此少见老鼠,家家户户都不用担心老鼠咬烂东西。可猫一多,也是个烦恼事,猫又成了灾,常常四处猫屎臭,扔掉的污物也被它们刨得一片狼藉。
于是远观镇的人们往外赶猫,有的人甚至吃猫,可猫依然多,还上房揭瓦,大有报复之势。
这天,镇上来了一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礼仪得体,自称是从南方某地而来,父亲是一位郎中,要用猫肉做药引,故须大量收购猫。
他出的价钱很低,一个铜钱换一只猫,镇上居民却喜出望外,像是见到了救星,赶忙把那早已泛滥成灾的猫捉去换钱。
不出两天,那人的九辆马车上,大兽笼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猫,镇上一时间安静了不少,不少人不分昼夜地捉猫,还以此赚到了几个小钱。
买猫的人办完事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去镇上客栈租了一间房住下了,别人问他,他说是还要往更北边去买药材,但身上盘缠不够,等家里人送来银两再动身。
这天夜里,镇上莫名死了两个人,都是平日里体壮无病者,却突然闹着头痛,满地打滚,最后抽搐而死。
隔天,客栈里的伙计也死了,死时同样的症状,让镇上郎中百思不得其解。大家认为是有人下毒,可又不知是何种毒药。于是就有人说是镇上出了邪事,去请远观山中的元道长来做法事。
第二天,元道长来了,做了一场法事却依然有人相继死去,并且人数剧增。道长去几个死者家里查看,发现死者生前都捂着耳朵打滚。
道长沉默了。
那客栈里的商人听说后,就对镇上人说,这八成是蚰蜒作怪,你们回去看看家中屋角床下有没有一种像蜈蚣的长腿虫子,如果有,你们赶紧来找我,我有办法治这种病。
人们纷纷回去查看,发现各家各户的床头床下果真出现了很多形似蜈蚣的多足虫子,那虫子生有十五双腿,爬起来不太快,但总往阴暗的地方钻。
远观镇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东西,于是胆大的人用夹子夹了一只去找那商人。商人在客栈门口摆起了一个摊,出售猫尿,道:幸而我还没有走,心知是那虫子在作怪,早就帮你们接好了猫尿,这便是治疗此病的药啊!
他以每盅猫尿一两银的价格,卖掉了好几百盅猫尿。让人们拿着猫尿回去往那些脑袋痛的人耳朵里面灌,那虫子见了猫尿果真都爬了出来,人们认为商人简直就是神医,于是聚在一起去感谢他。
商人笑着说:我父亲便是郎中,有什么不能治的?
说完写下一个地址,说:这是我家开的医馆,你们若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可来我家看病。
元道长远远混在人群里,听这商人说话,忽然想起自己云游的时候,遇到过一起类似的怪事,当时也是有人被蚰蜒钻了耳朵,快要痛死了,一个很老的老婆婆端了一碗猫尿往那人耳孔里灌,虫子迅速爬出来跑掉了。老婆婆说:蚰蜒这种东西喜欢黑暗的地方,它爬进人耳就会使劲往里钻,还会吸食人的脑髓,但是,它怕猫尿的特殊气味,只要有猫尿,不怕治不好。
想到这里,元道长顿时心中有数了,他分开众人走上前来,对商人拱手道:敢问施主买那么多猫,是作何用途?
商人道:父亲做药引。
元道长追问道:究竟做何药引呢?商人面红耳赤,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元道长转身对镇上居民说:此人便是放虫的人。老板,请把那些羊皮口袋拿过来吧!
客栈老板铁青着脸,手里提了几个羊皮口袋走出来,往商人脸上一扔,道:早就怀疑你的身份了,买如此数目巨多的猫,必定是别有用心。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做药引需要这么多的猫吗?
商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普通一声跪下了,捣蒜一般磕头,道:道爷饶命,老板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元道长这才道出了真相——原来那客栈老板发现商人和他的随从总在夜里提着口袋出去,游荡在小镇的每个角落。客栈老板见他们鬼鬼祟祟,不知是妖孽还是盗贼,便去告诉了元道长。元道长让老板找到口袋,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却发现口袋里粘着一些虫子……
人们这才知道,那商人先是低价买走所有的猫,再放虫子四处祸害,然后高价出售猫尿大赚一笔,就准备离开了。没想到被元道长识破,只好低头认罪。
商人和他的随从被送交官府法办,远观镇大规模除虫,从此恢复了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