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193 | 文化之旅56：黄羌林场采风·美在移步换形间【刘映虹钟锦烽彭玉娇青青蔡秋胜】
作家们听专家介绍珍贵树种。
孙彦修 摄
守得寂寞树成林
●刘映虹
天公作美，在烈日炎炎和倾盆大雨之后的6月5日，终收敛起它的威力，神清气爽地成全了我们与森林的一场约会——就在这一天，我们走进了黄羌林场，穿越绿色城堡，切身感受了大自然的神奇、林业人的伟大！
车子在蜿蜒的小路上缓慢行进，第一个欢迎我们的是桉树丛。一棵棵桉树整齐有序 ，夹道而立，笔直的树干高耸入云，头顶一簇新绿，就像一个个戴着军帽的士兵于此站岗。“士兵”脚下，各种草，各类树，高的、矮的，弯的、直的，叶片倒垂的、高高擎起的，各种姿态的绿猝不及防地闯入我眼底，又以极快的速度和谐入画。
绿，绵延不绝。眼睛触及之处，全是绿！这绿，像脱了缰的野马，在原野，在树梢，在山巅……恣意撒野，纵情奔腾。从近到远，自下而上，无尽蔓延。这绿，有层次感。嫩绿的，翠绿的，深绿的，墨绿的，错落有致地布局成一方天然的屏障，抑或在风儿的修剪之下，裁成一块渐变的地毯。
最别致的是远山呀。那黛青的远山如同一条卧龙盘踞云天，淡淡的云雾缭绕，随着山的沉浮起落而缥缈。再往后，是更远的远山，深得发黑，黑得深沉。就这样，一层青，撒上一层白，再压上一层青，这分明的层次，让我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莫不是它也懂得美学，它也学习了剪裁，要不，怎能有如此独特之美？
下了车，在古场长的带领下，我们参观了“海陆紫县苏维埃政府”的遗址，又看了百年红椎。与红椎对望，它用自己的沧桑对我诉说着护林人的苍凉。我心生敬仰。
天上飘起毛毛细雨，各色的“伞花”绽开在绿海中，穿过一片苍翠欲滴的竹林，我们开始了徒步山行四公里的征程。
这四公里的山路，是我们走得最为艰难的地段。下过雨后，黄土成了天然的粘合剂，鞋子一落地，立即被热情拥吻，深陷“泥潭”，“拔动”不得。待好不容易“抽脚而出”，鞋子却因被黏土裹住而变得千斤重。四公里的泥路路漫漫，迈不开步子，鞋底打滑……举步维艰，步步惊心。我感觉这山路望不到头，怎么也走不完。
“大山的子孙呦，爱太阳咧！太阳那个爱着呦，山里的人呦！”“呦呦呦！”听，这是谁在吼歌？歌声嘹亮，穿透山梁。又是谁在齐声回应？原来是素兰见大家走得艰难，吼一两嗓，打打气，提提神，引来了队里那些个阳光小伙的呼应！姐姐打趣说，我们现在就是在体验红军过雪山草地的历程。可不是么，没点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怎么行！于是，我们负重快乐前行。
心轻快了，又一处景致闯入我眼里——对面连绵的山巅之上，树与树之间的缝隙形成了镂空图案，一眼望去，整座山像被饰以了蕾丝花边，尤为精致。路程过了大半，我们还阅览了山下水库风光，水库被一圈绿树一圈黄土环抱，水绿得像一块玉璧，那么绿，让人疑心是山把绿倾倒在水里了……一路欢笑一路歌，一程风雨一程景，终于结束了泥泞山路的跋涉，来到了“红二师”纪念馆，接受红色文化教育。
用过午餐，我们来到南方背梅园。丰茂的“绿毯”之上，老梅树盘虬卧龙，俯仰生姿，以各自喜欢的姿态存在着，有的似小鹿顶着鹿角，欢呼雀跃；有的像摊开的双手，随时准备给予你拥抱；有的枝丫冲着一边伸展，好似倩女的黑发迎风披散……枝头上点点翠绿在微雨中晕染，和地上的小草相互应答。而与黑褐色的枝干相映成趣的，是草地上错落的嶙峋的怪石，浑然天成。一石，一树，石头上趴着的“同色系”的毛毛虫，树干上攀附着的厚厚的青苔，无不自成一景，或摄入眼眸，或钻进镜头。
游完老梅园，古场长不无惋惜地说我们错过了赏梅花和品青梅的最佳时期，我却认为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梅花开，那是千人阅尽、被热闹叨扰的美，怎及此刻的清丽宁静？如若不是这个时候来，又哪得这番独特景致？
走在回去的山路上，鸟啼啾啾不绝于耳，蝉鸣声声此起彼伏，山泉淙淙萦绕心田。是谁粗重的喘息声潜入这大自然的天籁中？是我们——一群来体验绿色生态之美、接受红色文化教育的大自然的孩子。
在这儿，成群的蝴蝶，披着魅惑的蓝色花纹，或翩飞于眼前，或聚集于地面；迷人的山葡萄，闪着紫色的光泽，狡黠地躲藏在岩边上；苗圃场里，我闻见了氤氲在空气里的沉香的独特气息，获知了白银树原来也叫万紫千红的神秘；在江西坪，我们虔诚守候，只为目睹二百只老鹰归巢的壮观场面……黄羌林场，这座绿色森林，天然氧吧，我越走近它一步，就越爱它几分。这原生态的美 ，是一代一代黄羌林业人的辛苦结晶，他们在险峻的环境中，造林，守林，护林，才有了这亲和、宜居的幸福家园。回想起爬山时看见的路旁那一排席地而起的帐篷，和帐篷外那一张张黝黑沧桑的脸，我对守林人的敬重增了又增。
罗局长说黄羌林业人是一群“寂寞”的人，想想，我们又何尝不是一群寂寞的人呢？写作的人，是孤独的。然而正像傅雷给儿子的信里所说的那样:“赤子是不知道孤独的。赤子孤独了，就会创造一个世界，创造许多心灵的朋友”，我们都有一颗赤子之心，我们寂寞，我们可以“创造一个世界”，也获得了更多的“心灵的朋友”。林业人莫不如是！何况，我们不是单一的“我”，不仅仅是“我们”。王万然社长说过一句话非常好，他说:“寂寞的人和寂寞的人走到了一起，不是寂寞的叠加，而是快乐的共享”。我相信，寂寞的人，心里有歌。经住了凄风苦雨 ，守得住寂寞，耐得了清贫，终会盼来万树成林，绿意成荫！
兴来无远近
●钟锦烽
黄羌林场地处海丰县东北部山区，莲花山脉五马归槽山系，位于陆河、惠东、紫金三县交界处。黄羌林场是一个革命老区，随着“红色旅游运动小镇”建设的逐步推进，这里逐渐成了游客体验森林式运动的红色旅游圣地。
“兴来无远近”。我们一干人快乐徒步。首先抵达“富足园村”，这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道路两旁树高林密，一些不知名的花儿正艳，团团簇簇散发着特有的淡淡清香；声声鸟啼夹杂着蝉鸣穿透晴空，一唱一和，婉转如客家山歌；丝丝缕缕的清新空气调皮地钻入车窗，撩着你的鼻子，让你欲罢不能。
经过朝阳水库，到达“富足园小学”， 也许是这里的人都搬迁外出的缘故吧，小学已荒废多时。刚下车，眼前的参天大树让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犹如一只野兔从这棵树扑到那棵树。抚摸着百年巨树，嗅着百年的芬芳，听这片“百年红椎林”讲述百年的红色故事。
林子的边上便是“海陆紫县苏维埃政府旧址”。 1931年秋，海陆紫县委、苏维埃政府迁至此地，搭茅寮办公，附近有印刷处、修枪所、医院等。1932年8月起东江特委受中央领导，海陆紫这块赤区成为中央苏区的一部分。海丰县人民政府于2007年10月在这里立标志碑。
拾一片沉睡已久的落叶，背起行囊，我们沿着古老的山路前行。虽然刚下过一场大雨，但令人惊奇的是这路基很实在，也许是勤劳的林场人经常在这山路往返的缘故吧。路边绚丽多彩、灿若红霞的棯子花正浓，惹得蜂飞蝶也舞，好不热闹。偶有湿润而长满青苔的巨石镶嵌在路边，形态各异。站在高山的路边极目远眺，看那青松翠竹，重峦叠嶂错落起伏，宛如条条即将飞天的青龙游曳其间。
约莫走了四公里之后，到达朝面山水库。站在水库大坝上，远远望去，群山山脚没入水中，活像一头头恐龙巨兽洄游水面之上。水库那一边有两座房子，其中一座青灰色瓦房便是“红二师指挥部旧址”。
刚走近这座瓦房，就发现房子大门右边有两块石碑，上面刻着“中共东江特委旧址”、“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二师师部旧址”字样。再往右是一块更大的石碑，最上面刻着“安民告示”字样，告示内容只有短短96个字。落款日期是1927年9月，迄今足有89年。
稍作休息，继续向“南方背梅园”进发。一条小溪从梅园边上潺潺流过，一个个浑身漆黑的巨型石头散见于园内。虬曲苍劲嶙峋的梅树形态万千，有的倚着巨石；有的俯视淙淙溪水；有的侧卧如一老翁；也有的驻立路口，似在迎候远方客人的到来。若到深冬，便可欣赏满园似雪梅花，那将是另一番醉人美景。
沿着小路，我们来到护林人的家，热情好客的护林人对于我们的到来兴奋不已。如数家珍般地介绍起这一片林，那一座山，苍翠欲滴的绿是他的骄傲。很难想像一个护林人在这深山一待就是18年，这是一种怎样的执着，或者说是对绿的一种信仰。我们用最尊敬的语言表达着敬仰之情，他略微羞涩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绽放如一朵山茶花。
傍晚时分，我们来到“江西坪观音娘生态区”。我相信，你肯定没见过群鹰翱翔，几十只，也许上百只老鹰盘旋飞舞，时而飞临头顶，时而没入林间，时而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这里是老鹰的天堂，更是动植物的家园。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我们的背影留在这里，我们的兴意也流淌在心里！
美在移步换形间
●彭玉娇
这是一次特别的文化之旅。
车子摇啊摇，转啊转，绕过多少个弯，终于把我们转送进黄羌林场这个大氧吧。为了欢迎我们，林场提前接受了上天的洗礼，干干净净的空气第一时间为我们奉上，我贪婪地多吸了几口……
咦？有股什么味来捣乱呢？我嗅了嗅，一种熟悉的味道。乍一看，发现一坨坨牛粪招摇地卧在鲜嫩的小草身上。绿色的世界里被几个黑褐色的家伙闯了进来，倒是添了几分可爱又滑稽的趣味。文友们并没有感到厌恶恶心，像小时候玩游戏一样，一蹦一跳地跨过去，还顺便说起旧时光，捡牛粪的故事。哎呀，暴露年龄了……
一路上，翠绿的竹子，奇特的石头，唱着歌的山涧，羞答答的野花，我怎能错过呢？全部到我镜头里来！大部队哪去了？循着欢声笑语，我跑着归队了。
天空下起了朦朦细雨，四周的绿被慢慢晕开。文友们全部选择徒步四公里的山路前往红二师师部旧址。撑着伞，一步两步三步，一点点前进，走得快出汗时，雨点恰到好处地贴在摆动着的手臂上，这种清凉让我惊喜，心情也随着愉悦起来，有种对着幽幽山林大喊的冲动。可是，心情那么美，老天为什么要下雨呢？看，这一段没来得及修好的山路，一片泥泞，素雅的连衣裙，配上满是泥巴的平底凉鞋，这画面太美了，我都不忍回忆！没想到的是，越走脚越重，泥巴和脚杠上了！可苦了我的鞋，好不容易从松软的黄泥土里拔出来，又陷进去。这一路，走得如此小心翼翼，又如此艰难。文友戏说，我们在体验红军长征过雪山！我吐了一口气，跟红军比起来，这段路又算得了什么呢？
咬着牙，继续跋涉着。快到中午十二点了，总算到达目的地！这里是朝面山水库，水库的水绿得如一块静躺的翡翠，雨丝上面飘动，惹了缕缕灵气。站在水库的另一边，回望来时的路，身后抛下的青山，心中多了一份敬意。据场长说，林场的工作人员不多，在编的人员更少，他们在这样简陋荒僻的环境里甘当守林人，护林人，有了他们，我们才能看到这片绿与天地长存！
午餐过后，雨点消失了，大家前往黄羌梅林。走到半路，我们三五个文友偏偏走向另一条路，寻找另一种风景。其他文友都渐渐走远了，剩下几个像疯子一样的我们。高歌，呐喊，嬉笑，拍照，最灿烂的笑容定格在镜头里，最开怀的笑声回荡在这片林子里。不知不觉来到一条溪流边，我兴奋地跑过去，水流亲吻我的手指，是那样的温柔！低头一看，发现一只田螺被溪水冲刷着，正努力往石头边上挪。我伸过去的手停住了，缩了回来，笑着拿出手机，拍下它用吃奶的力气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影像。我没有打扰这只田螺，甚至都没有告诉同伴，就让它安静地徜徉在它的世界里，为这座青山继续保留一份自然，一种原生态。
文友们陆续下山了，集中在山里人家门前的石桌石凳上，喝着山泉水泡的茶，欢笑声响彻林间。真希望这样的时光能慢下来，品一品人生这杯茶。
归去的路上，我不经意地回头，看见几只白鸟划过青空，几个守林人头戴草帽，开始往山林里走去。侧耳倾听，我仿佛听到一支绿色的山谣轻轻地响起，连着祖国的千山万水，成就一片壮丽……
森林之歌
●青青
时间被捣碎了
穿越到很久以前
森林的精灵
竞相起舞
花蝴蝶，毛毛虫，小鸟们
中世纪的童话
悄然上演
穿越风雨
飘然而至
有一个地方
我们知道
历史的变幻
丛林的氤氲
纷至沓来
流动的画卷徐徐展开
行走着驻足着
瀑布飞泻，苍鹰盘旋
古树嶙峋
凤尾蝶成群结队
夕照携带
金色的热力
湖泊如镜
还原真我
我随森林的精灵
翩翩起舞
清风荡漾出绿海
一起欢歌
斑斓的世界
森林之歌
华丽上演
在山谷中回荡……
重走红军路
●蔡秋胜
黄羌镇有一条崎岖难行的山路，蜿蜒于葱葱郁郁的崇山峻岭之间。那是红色革命时期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二师曾经走过的一条险道。
1927年10月3日，南昌起义军在普宁遭敌军截击，二十四师团长董朗率千人突围至陆丰东南，由东江特委联络人带领进入军事根据地新田激石溪。9日抵达东江特委驻地，后改编为工农革命军第二师（通称红二师），师部设在朝面山招窝村。从此，这一蜿蜒曲折且陡峭的山道，便成了名扬海陆丰地区的“红色之路”。
这次，跟随汕尾日报“文化之旅·走进黄羌”的脚步，我激情澎湃地踏上了这一条充满传奇色彩的山道。这是一条九弯十八曲的险峻的山路。据介绍，此路全长4公里，坡度甚大，从头至尾曲折迂回。海陆丰武装起义时期，路基左右更是草木丛生，步步惊心。路面上处处坑坑洼洼，狭窄难前。当我们到达此处时，原来苦不堪言的面貌却已摇身一变，成了宽阔平坦的大道了，只是雨后的路面上尚未铺上水泥，显得有些泥泞湿滑。
举目四望，千山万壑之间，除了一碧如洗的翠绿和山头几缕徜徉不前的闲云之外，天地之间似乎仅存脚下的这一条山道。向前迈去，虽然少了当年红军行军时的步步惊情，但心里同样感到险象环生：只要你走到路的边缘，你绝不敢睁大眼睛往下去看那哗哗作响的万丈深渊；抬头仰望，高耸入云的峰峦叠嶂又逼迫你怯于正视它的巍峨峭拔。
谈笑间，淅淅沥沥的小雨说下就下，淋得刚刚铺平却泥土蓬松的路面湿湿漉漉，使人走起来倍觉寸步难行——鞋底下尽沾满了一层厚厚的泥土。此时大伙纷纷叫苦不迭，巴不得遇上一二辆接送车，好迅速抵达师部旧址。平时热衷跑步的我，此刻也与大伙一样有了些许不快之意。然而，不知何故，我心里倏地一震：当年穿梭在硝烟炮火中的红军战士们，他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此险径上来回跋涉，可他们却从未说上一个“苦”字，而生活在牛奶馒头中的我们，岂可因这点小小的困难而怨天尤人？我们脚下的这一点点泥巴，再重也抵不上修路战士肩上一担担泥土沙石的负荷啊！我的眼里又一次浮现出电影电视剧中修路者们的高大身影来：夜雨里，一位位蓬头垢面、衣着褴褛的脚穿长统靴子的红军战士，冒着瓢泼大雨，颠簸在泥浆肆溢的湿滑的斜坡上。他们身上满是烂泥雨水，身子时常失去平衡，站不住了，栽跟斗了，可立即又重新站起来，挺直身子，继续向前颠簸。泥水灌进他们的身里靴里，他们全然不顾，只听着哨兵和旗子的指挥，他们眼尖脚快，步步为营，井井有条地奋战于悬崖峭壁的边沿上……他们都是时代的无名英雄——只知奉献，不求回报！
抵达朝面山师部旧址时，大伙尽已饥肠辘辘，精疲力竭，但瞻仰了师部旧址后，想起了彭湃和董朗、颜昌颐等先烈为党和人民的革命事业所做出的不朽贡献，内心惭愧之余，崇敬激动之情却也久久不能平静！
走出师部门口，适才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何时已收住了飘洒的脚步。水面上偶然吹来几缕微风，清凉、惬意，教人全然荡尽午间的窒闷。而于微风下漾漾晃动的那一潭清水，仿佛更绿，更亮了。
陆丰篇·博社人写博社，你信吗【蔡秋胜+庄海君+张伟红+海陬人】
转自：汕尾日报16.06.26
善为网：http://www.shanweinew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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