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泡桐树

     注：吾与刘公游，戏云幼年事，其谓尝窃得官家泡桐树两棵。后考得大学，得数百金，始得赴前程。为叙述方便，以我为文。

       泡桐树大约在70年代初引进的，以前我们这里没有这个树种。这个树种长得快，刨出来的的板光净、细腻。当时好多人把它用来做台面，非常光滑。有一块泡桐树的台面，是很自豪很有面子的事。

       70年代初，一天放学回家，看到回家路边一块地里全部是泡桐树苗。觉得这个树很好看，叶大、杆直，觉得可爱。一旦想着这个事，被我惦记了，就很难抑制住欲望。一天晚上大约八点多，我悄悄地出去，一直溜到地边，看看周围没有人，于是悄悄地下地拔了两棵。上岸赶紧往回跑，把两棵树趁黑胡乱地栽在院子里的灰堆里。

          那时这个树种很新鲜，因为长得特别快，特别是夏天，宽大的树叶能遮荫挡雨，把小桌子搬到树荫下，吃饭很惬意。这个树也不长虫，没有虫屎掉下来的麻烦。很多人想栽种他。

        这件事第二天很快就被父母发现，早饭没吃就把我拉出来，各人手里抓了一根树枝，开始了他们的审讯：哪里弄的，是不是偷的！我抖抖呵呵地说：“不是偷的，是拔的”。“拔的？”一声呵斥。“哪里拔的？”“生产队的田里，不是私人的”。

       父母面面相觑，他们手上的树枝明显握得没有先前那么紧了。于是说，带我去看看。我就低着头，走在前面引路，他们跟在后面。这个场面，让我想到小兵张嘎给鬼子引路的情景，但始终没有敢说出来。

          约五分钟到光景，到了生产队的一块地边。父母一看果然是生产队的一块树苗地，全部是泡桐树。父母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以教训的口气说，以后不允许再弄人家的东西，实际上他们已经默许了我的行为。

      在他们看来，拿公家的东西不太要紧，私人的东西如果拿了，就是偷。于是，我们一路无语，回了家。甚至他们还把我匆匆忙忙栽好的树苗重新再栽了一下，浇了水。此后无话。

        几年下来，两棵树很快长成了大树，铺天盖地的荫凉遮住院子。特别是春天的时候，满树的紫色花煞是好看。到了1980年高中毕业，考上大学，那时正愁没钱，父亲单位恰恰看中了我家两棵泡桐树。但母亲以为我所以能考了大学，就是因为这两棵树带来的好运气，哪里肯卖。

          不是有“栽得梧桐树，引得凤凰来”的老话吗，泡桐树也不知道是不是梧桐树，反正母亲始终相信，梧桐树和泡桐树就一字之差，反正不肯卖树。但眼看着开学的日子到了，学费还没有着落。在金钱的威逼下，终于母亲只得低头认输。忍痛割爱把两棵树砍了，卖给了父亲厂里，厂里给了100多元钱。父母带着我立马上南京，正好买了一套衣服和一双皮鞋。

           穿着崭新的衣服鞋子，也没有多想这个钱的来路是正还是不正。只是想，幸亏了这两棵泡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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