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21世纪散文诗年鉴》用稿连播】湖北/蒋红平：秋 歌（外五章）
湖 北/蒋红平
秋 歌（外五章）
田野里，一台台收割机被赶来赶去。它们比牛更听话。
在福兰线，我曾纠结于一群牛，被人赶上了马路；一群鸭子从这块田，被赶到另一块田。
仿佛我，被从马路这头赶到马路那头。
那时，我真没想过田野中突然长出的收割机与牛、鸭子，以及与我之间的关系。
福兰线
最慢的沙漏是车轮，从一个坑爬起来又掉进另一个坑。秋风，吹到车辆的喘息声。两边的田野挤压着，马路像一根线。
而云彩把线的那头送到脚下，想让它们爬上去。
交通监控的神们，此时正手捧戒尺。
终于，黄昏完美收官。那么多的车，还在夜幕下。你在远方想我吗？
田 野
十月的晚稻在人们的期许中，终于退场。
收割机吐出一片片金灿灿的心事装入袋囊。
福兰线上，一辆辆呼啸而过的车辆像受惊的猛兽，在速度与力量中，我瞥见了秋天的另一角。
它在时光的最深处暗藏的花，它的金黄与喜悦，它在落叶下，在阴风冷雨中。
仿佛我的爱人，冬天来临前积攒的火焰。
它是一条青春的藤蔓，在路边新架起的一排排塑料大棚里，满腹的心思爬满枝条。
晚 秋
在福兰线，那么好的柏油路，被秋风碾坏。尤其是红绿灯处，坑坑洼洼。
田野里的庄稼被碾去了，像小鸭子的收割机也被碾去了。
公路中间隔离带的小柏树，蒙上厚厚的灰尘失去本色。心，空落落的。
而之后某天你又突然发现，不见人影的田野中未收割的晚稻，金灿灿的。
和秋天告别
习惯于用诗歌结绳，比如傍晚、清晨在福兰线飞奔，比如你去了云南，离开我心中的安全距离。
还有小姑娘任性地关掉手机，一个人在火车站呆了一晚。
晚秋被收割机吐出金黄的心思，悬铃木宽大的叶片渐渐飞落下来，门诊大厅上午嘈杂的人群，救护车“呜——”的警笛声。
那么多人来去，以及我敬畏的那些弱小的生灵们。
这个秋天旋转着，什么也没留下。
河 流
府河西岸的建筑物都拆了，正在修建府河公园。
晚饭后散步的人，经过府河大桥，三三两两走在尚未建好的公园小路上。
其中有我，和我读大一的小姑娘,她在的时候总要我晚饭后陪她绕着公园转一圈。
而那时，我总是指着河斜对岸原东方红粮机厂旧址上新建的高楼说：“看，那像不像海市蜃楼？”
每次在这个角度看到它，我总会想到历史上安陆府河的繁华喧嚣，以及曾经十年李白在这里，饮酒，吟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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