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对相爱相杀的母女,都是生死之交
又是一个台风季,阿丽醒来就打电话给她妈,问家里可有受灾。
她家在湛江,那是一个奇妙的地方!
但凡有台风,受灾严重的,肯定少不了它。电话半天没人接,吓得阿丽手软脚软,以为家里房子被吹倒了,爸妈被刮没了,正吓得想挤几滴眼泪,耳边就传来她娘惊天泣地的嚎叫,大骂她大清早吵人睡觉,昨晚半夜才睡,收拾被淹的院子,好不容易睡着就被你追命的电话吵醒,生你有什么用,养你有什么用,就是个赔钱货,到头来还要吵得人不得安生,觉都没得睡。你要真是惦记我们,就拿钱来,帮我买几套房收租,连累你弟弟还在打工,阴公啊,还得打工。
气得阿丽大声吼回了两句,不等她妈回骂,转手就挂了电话,不到一分钟,心情就平复下来,知道爸妈都好好的,她可以安心上班了。听到她一边吃早餐,一边讲父母偏心,就知道要钱,然后转手就给两个年过四十却一事无成的弟弟,偏偏弟弟俩个谁也不愿意管他们的第101次笑话。
阿丽妈是个典型的乡下妇女,一生劳碌,儿女双全,哦,是两个双全——两儿两女。女儿全在深圳工作,都是考了大学出来自强不息的。两个儿子全在乡下,偶尔出来打工,用不上半年,肯定回老家休息,妻子儿女都在乡下,他们没什么文化,又吃不得辛苦,赚点钱就要回家叹世界,睡着硬板床,可是早晚有人煲粥烫菜,浆洗衣服,自己醒来就是喝茶、吹水、打盹、吃饭,真是不要太舒服。
而阿丽的爸爸妈妈才不管这样,只要见到儿子从外打工回来,生活没有什么改善,依旧是吃穿用度全比不上深圳工作的两个女儿,再看看女儿带回来的东西,想想女儿有房有车,骑着摩托车的两个儿子简直就是在受苦,心里立即泛起太平洋的波澜,非吵到阿丽与姐姐寄点钱回去,才能止怒。
这样的闹剧,一年总要上演三五场,可是父母巴巴地送钱给儿子,一句好话也没有,儿子觉得是理所应当。而父母每次生病,还是要两个女儿照顾。儿子没钱,哪有能力照顾?反正父母的心就是偏的,从来看不到女儿也很辛苦。
突然想到生病的妈妈,我也好久没有去看她。
清晨的暴雨将全城笼盖,台风在你不经意间又一次来袭。其实深圳是块福地,历年的台风多是过境,擦个边就转了方向,每一次受伤的都是湛江,或者广西,每看到这些城市受灾的新闻,即痛且幸,如果不是他们受灾,就是我们深圳了。谁不是宁愿当一个主动去资助别人的大善人,而不是无奈接受援助的那一个穷困潦倒的无用之人。
前年最严重的台风“山竹”肆虐,刮断无数巨树繁枝,断壁残垣不堪入目,可不到两年的时间,这座城市早就修复如初,就像曾经历背叛、羞辱、折磨的青年男子,娶了新妇后,一早忘记了从前的伤痛,别说那个抛弃了他的前女友,就连帮他生了娃的前妻是否真的存在过,他也记不起。只享受当下的快乐,好像刚刚毕业的青年,简单如一张白纸。
男人多是这样吧,只要眼前快乐,就想不到其他。
昨夜顶着台风暴雨去看妈妈,半月前,爸爸坐火车回老家,自认为全世界没有她不行的妈妈非要送爸爸去车站。
那一天下着小雨,偏偏打车那一会雨势转强,同样淋了雨的老爸坐上火车,一会儿撕条卤肉,一会儿泡碗面、一会儿嚼花生、一会儿吃点零食,他可是背了硕大的背囊,里面全是吃的喝的,足够两个人横穿地球了。可是老妈还怕他不够吃,或者吃得不爽。
我爸不喜欢坐飞机,觉得那个大闷罐非常危险,喘不过气,看不到窗外的风景,什么山呀、树呀、村庄呀、人流呀,这才是风景嘛!全是云,往下一看全是微缩景观,太吓人了!再联想到万一坠机,我的天呐,那可不是粉身碎骨就完事的,得烧什么惨状啊!太可怕了。
经历了30个小时的火车颠簸,终于见到了接他的朋友,又是一场兴奋。到了老房子一看,嘿,还是老样子,啥毛病没有,就连老邻居都没咋变样。家人群里汇报了一下,老头儿马上与老同学、老战友聚会去了,电话都懒得接。
而送了老伴去火车站后,转头打车回家玩手机的老妈却一病不起,不过是小小的受凉感冒,却几天起不了床,弟弟得空就去看看,可是感冒这事,就是熬时间,非等到一周左右,病毒玩累了自行告退,吃啥药、打啥针都是缓解难受,治标不治本。可到底是上了年纪,老妈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十天过去了,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偏偏我这段时间除了加班就是杂事锁身,说到底,还不过是觉得她没有我自己的事重要。
所谓的母女亲情,常敌不过现实的蝇头小利。
如果感情亲厚,也许多了自责,偏偏我从小到大与母亲的亲密度不够,连点羞愧也没有,坦坦荡荡地该玩玩,该吃吃。
昨天下班前突然无事,想想自己实在是不够好,这是自己的母亲,哪怕不能由自己选,可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包了点饺子,又冒雨买了些水果,驱车20公里去看她。
到底还是娘!听说我要去看她,她一迭声地制止,说外面风大雨大,路上危险,你还是不要来了。
听了这话,我浅浅的感动,虽然掉头回家,却有着小小的甜蜜,觉得母亲虽然嘴厉心善,到底还是我亲妈,心疼我,怕我有危险,真暖。
转到下一个路口,感觉雨势有转弱的趋势,立即掉头,又奔了母亲的住处,被这甜蜜顶住了,不去表达、发泄一切,简直睡不着觉。
好在一切顺利,妈妈的病情大有好转,然而她脾气依旧,不肯要我选的水果,因为她冰箱里大把吃不完的水果、菜与肉,叫我立即拿回去。
明明可以很温婉地说出拒绝的话,到了我妈嘴里,永远是蛮横、简单、粗暴。明知道她是好意,吃不完就是浪费,也是浪费我的钱,不如带回去自己享受。可是听到耳朵里,总有些冰凉之意。
归家的路上,又忍不住叹息,回望自身,希望有所改正,不要在母亲蠢笨的路上继续狂奔,不要让女儿也嫌弃有我这样的母亲。
谁不想生活更好一点、温柔一点、可意一点?
存好心,说好话,做好人
做一个让亲人温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