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说】 何国华 | 浸猪笼
文学
作家新干线
主编寄语
且读书,你就是活了两世;
且写作,你就是活了三世。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何国华,江西省丰城市孙渡街道人,原工作单位洛市矿务局党委宣传部。曾在《人民日报》《江西日报》等新闻媒体发表数十篇新闻稿,长篇通讯《矿山的脊梁》获江西人民广播电台“飞碟杯”征文二等奖,《治安军中马前卒》获全国企业报好新闻评选三等奖。《他乡过年》《章贡古桥》等文学作品分别发表于《江南都市报》《赣南晚报》。
文学天地
浸猪笼
何国华
孙正义、孙华喜等八人埋伏在草丛之中,初春乍寒,可是每个人攥紧的拳头内都出了汗,他们在等吕保长等人路过此地。
上午吕保长带着民政、文员、警卫专员去了县政府,太阳下山前一定会醉熏熏地原路返回。眼尖的孙正义一直盯着小路的前方,突然发出“嘘”的一声,草丛中的人顺路远望,只见吕保长只带着警卫李彪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来了,孙华喜说:天助我也!原定要对付四个人,现在只来了二个人,好汉难敌四拳,我们四对一,稳操胜券。孙正义说:不要急,还是让我先去搞清楚这俩个狗娘养的有没有带手枪,如果没带枪就一拥而上把他们“浸了猪笼”。孙小平用手推了推身边竹篾制做的四只猪笼,说:看样子有二只猪笼用不上了。
江南乡村集墟上,有一些专门的活猪交易市场,养母猪的人为了把乳猪运到市场上交易,用几根小指宽的竹蔑编成猪笼,猪笼的形状呈扁平状,里面可放上3只满月的小猪。从前,发现有不守妇道的女人,会被丈夫和族人压入猪笼沉塘。今天却被用来装吕保长,孙小平想想就感到让自己解气。
孙正义猫出草丛,用谷烧酒把自己浇了一身,手提半瓶自酿的烧酒,笑嘻嘻地迎着吕保长就上去了。吕保长冷不丁地看见孙正义,就问说:正义小侄,你这是要去那里?正义装醉卖憨地说:我要去买包香烟抽。边说还边摇晃手中的酒瓶子。李彪接茬说:正义野崽哩,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你不仅喝起了酒,而且还想买烟抽呀!等你走到县城,人家都关店了。孙正义借机说:去晚了,买不到,先借你的香烟抽一支。伸手就去摸李彪的口袋,李彪猝不及防,上上下下的口袋被孙正义摸了一遍。孙正义连说:没有!没有!又赴向吕保长,吕保长见状怒说:你敢抢烟,看我抽你巴掌。孙正义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摸了一遍吕保长的四个口袋和裤腰带,口中大声说:没有!没有!吕保长知道自己的裤袋里明明有半包香烟,孙正义愣是没有摸出来,又气又恨地说:你真是比我们喝得还多,我这里明明有半包香烟,你硬是没有发现。话音刚落,突然眼前多出了几个人影,还以为酒醉花了眼,用衣袖擦了擦眼腈,可眼前分明就是多了孙华喜等八人。吕保长正要问明原因,谁知他们不由分说,一顿拳打脚踢,把俩人五花大绑了。
孙小平从草丛中轻轻地就拽出两只猪笼,一眨眼间,众人把他们分别押了进去。吕保长和李彪经此一折腾,酒也醒了一半,连忙问:这是干什么?孙正义说:吕保长,你当保长后欺男霸女,罪该当诛,我们今晚要代表全孙家埠的受害民众把你俩活活浸入水塘淹死!吕保长在猪笼里挣扎着说:你们敢!孙华喜走了过去,从猪笼眼里往吕保长的嘴巴里塞上了一块破抹布。李彪进了猪笼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孙家埠后面,有一口池塘,村里的男人喜欢牵着暮归的水牛在这里饮水,老妇人泼菜后也喜欢夕阳西下时在这里洗涮尿桶。趁着夜色,孙正义几个人看看四下无人,他们在装着吕保长和李彪的两只猪笼里分别装进了一块大麻石,悄悄地把两只猪笼沉了下去。孙正义见四周无异常动静,挥了挥手,孙华喜等七人就四下散了。孙正义最后离开池塘,他一个人掏出旱烟杆,装上一烟锅斗黄烟丝燃上,烟火在黑夜里忽明忽暗,他抽着旱烟镇定自若大步流星地往家中走去。他边走边想:今天终于把恶霸保长处死了,为全孙家埠受害的人报了仇。
吕保长浸了猪笼,村里静悄悄的,好几天风平浪静。县政府不见了吕保长,筹军粮征壮丁的事情没有了着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调查了几天后也就不了了之。孙家埠全村没有人肯出头当保长,交粮出丁的事能拖就拖,老百姓装聋作哑也少受了不少地痞恶霸的窝囊气。
1949年5月,孙家埠迎来了解放,吕保长失踪之谜才逐渐浮出水平。
吕保长何许人也?吕保长姓吕名伟。读了五年私塾还背不出《千字文》,老师和家长都怒其不争气。有一年,父亲捏了一个饭团来私塾考儿子,说:如果你今天背出了《千字天》就奖你一个饭团,背不出来,在地上打十个滚也奖你一个饭团。吕伟听说后,当着一堂师生的面,把《千字文》一丟,卧地就打了十个滚。父亲忍气吞声地递给吕伟一个饭团。老师吹胡子瞪眼睛地说:吕伟,你有辱师门,书中的黄金白银不取,偏要满地打滚学些鸡鸣狗盗赚饭团,真是一个见利忘义之徒。
父亲也气不过来,脱下鞋子追着打。一边追还一边叫:打死你这只饭团!从此,吕伟又得了个饭团的外号。
吕伟放学回到家中,只见火炉余火未灭,火炉下放着一只鼎锅,锅内是刚下火炉的红薯熬稀粥。吕伟在私塾受了一肚子的气,正无处发泄,便把鼎锅提回火炉上,从地上捡了二根木柴放进火炉,不一会炉火燃烧起来,把稀粥烧焦了,把鼎锅烧出了一个大洞。父亲气得大骂,吕伟长大了定会是个祸害乡里的家伙,早晚会被人浸了猪笼。
1931年,国民党在江西围剿红军时,在全省推行保甲制度,实行联保连坐。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一般公正人士多不愿担任保甲长,而一些不肖之徒又多以保甲长有利可图,百般钻营。吕伟姓吕名伟,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不肖之徒,主动要求当保长。吕伟刚当保长时,他父亲一百个不愿意,又奈何不了吕伟,见人就说:现在有出息的人不是点灯读书就是走州过府镗菜刀磨剪刀,当保长就是做个催钱催粮催丁的短命鬼个事情。
吕伟刚当保长,没什么人理他,他在大禾场上指手划脚口吐花言,参会听民众听完了也是一哄而散,有人发生纠纷还是由几位德高望重的人主持调解。
有一年,孙小平爷爷死了,父亲还在临江府磨剪刀。只得在亲戚和邻居的帮助下草草下安。 谁知县里摊下军饷,小平家一时交不上,正一筹莫展。吕伟心里打开了自己的小九九,他要借机杀鸡给猴看。只见吕伟叉着腰上门来了,见着小平娘说:三天之内,必须交齐军饷,如若不交,用你家的小手充壮丁,去前线剿匪。小平娘哭求道:你看我孤儿寡母在家,身边又没有线,多宽限几日,等小平父亲一回来就来交钱。三天后,吕伟带着县里的警察背着长枪就来了,不容分说抓着小平去充了壮丁。等到小平父亲回来,发现小平娘伤心的哭瞎了眼睛。
小平还未到年龄就上了前线,没打几仗,就被对方俘虏了。对方不打不骂,一个长得好看的女教员常常来讲话,还告诉俘虏们穷人不要打穷人,要翻身做主人,女教员讲“一根筷子容易断,十双筷子能顶天”的故事让小平记忆就新。大部分俘虏参加了对方的队伍,有的各散四方,只有小平年龄小,人家给了二块银元回家来了。
吕保长见小平回了孙家埠不依不饶,还要押小平重回前线,要治小平的逃兵罪。事情闹大了,村民敢怒不敢言,小平娘只得贿赂孙保长二块银元钱平息风波。
吕保长筹粮筹饷筹丁工作做得好,成了模范保长。秋天上了一趟庐山参加保长培训班,回来后,手持《剿匪区保甲条例》敲得“刮刮”响。一入冬,就招募起了壮丁队,自任队长,县上配枪配饷。还跑到尼古庵里的学校对老师和学生讲了几句话,大意是说自己现在是保长,根据条例的规定管全保的户口清查、土地测量、学校教育、壮丁巡防等事项。摇身一变成了一手遮天的人物。
村里也有几个“无山神”,去傍了孙保长。“无山神”就是那种有田不种、有地不耕、有生意不做、有业不就的好懒好吃又好事的人。
春耕时,孙正义的田埂路被雨水浸泡得松松垮垮,耕牛上田时一来一往就踩倒了。以前,不管谁家倒了田埂路,主人自会自作自修,吕保长坐在家中得到“无山神”报来的讯息,在腰上别上驳壳枪就出来了。见了正在修田埂路的孙正义,说:你得先测量后修路,不可单方面侵占别人的良田,测来量去,说孙正义多占了“无山神”家三脚二米良田。孙正义不愿吃这个明眼亏,就请了学校老师来测量面积,谁知吕保长拍了拍腰里的枪对老师说:是用你的笔来量,还是用我的枪来量。几个“无山神”跟着起哄说:快滚,快滚!唬得这位老师脸红耳赤,说:你们的事我管不了。
侵占的良田归入孙保长田册。入夜,保长一反常态,请几个“无山神”请喝酒,个个受宠若惊地表示道:保长吃肉,我等跟在您后面喝碗汤。就这样吕保长除了壮丁队之外,用点牙齿缝里的剩余物,又招募了几个与他狼狈为奸的编外“无山神”队伍。这些“无山神”就生活在村民当中,传个话,报个信,告个密无洞不入,村民就像生活在监狱中一般毫无隐私可言。大部分村民只会保持沉默,逆来顺受,也有耿直的村民议论:这样的人就是大头苍蝇拱臭蛆,日子长不了。
秋收过后,农田里只剩下一茬茬枯槁的禾兜,极目远望可以看清楚十里地外的走男动女。村民们会趁着秋高气爽办婚嫁喜事。孙华喜交完地租,手中还有二担黄灿灿的稻谷,便要为儿子大保迎娶媳妇。
儿媳进门,四方亲戚和同族宗亲前来贺喜。婚礼既热闹又简约,中餐后亲戚和娘家人全回家走了,晚上宗亲们照例坐在院子里来吃晚喜宴,几个“无山神”嬉笑着新郎,轮流劝酒,不肯新郎离席,新郎招架不住。
洞房里点着一对红蜡烛,新娘盖着红盖头坐在床沿上。突然,“吱吱”一声,门开了,闪进一个人影,来人一口气吹灭了喜蜡烛,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新娘。新娘第一次被男人抱着,早就身体发软全身无力,任由男人摆布,只是心里骂,死冤家,猴急什么。
半夜,“无山神”听到外面一声狗叫,就放过华喜儿子大保,散了宴席。
大保进得洞房不见灯光,黑暗中摸索着上床,谁想睡在床上的新娘竟是赤身裸体。新娘闻着满身酒味的大保,惊问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身出去就喝酒了呢?大保说:我从来没有进来过,一直在外面喝酒呢!女人气不打一处来,穿上衣服后,点亮红喜烛,男人的确是媒人介绍自己见过的男人,再用红喜烛照看床上的新婚垫巾,白色的垫巾上一片落红,既证明了自己的处女之身,又证明了男女确已同房。莫非新婚之夜自己的男人就嫌弃自己?新媳妇对大保气不打一处来,对大保推推搡搡。大保也莫名其妙,自己一直在外面被“无山神”纠缠着喝酒何时进过房,又在何时圆过房?
俩个人赌气在床上背靠背坐到天亮,天亮时,大保看见地上有一个发光的物体,伸手捡起一看,是一块怀表。这种东西是个稀罕物,大保多次见过吕保长挂着这种怀表在人前炫耀。马上联想到昨晚冒充自己的是吕保长,立马提了柴刀去找吕保长。
一大早,吕保长门口网可罗雀。大保推门进去,一打听,孙父说:这个死鬼,昨晚一宿未归。再问孙保长老婆,也不知去向。
大保转了一圈找不到人,就去县政府告状。县长说:什么事?大保把昨夜发生的事情对县长细细说了一遍。县长说:可有人证物证。男人说:刚进门的媳妇就是人证。县长把头摇得像泼浪鼓,连声说:自家人不可作为人证!自家人不可作为人证!县长问道:物证可否能来?男人掏出怀表给县长看。县长左看右看,说:此怀表确系吕保长获得的模范保长奖品。大保说:这就是吕保长害人遗留的物证。县长却把脸一沉地说:吕保长三天前就报了怀表遗失案,可见作案的不是吕保长,你把怀表放下,本县会把怀表送回吕保长。男人告状不成反被没收了证据,当堂不服,被警察撵了出来。大保有冤无处伸,被逼无奈就上山去当“赤匪”去了。
以后,村里人娶媳妇时提心吊胆,生怕吕保长又溜进洞房。外村人知道出了个吕保长,也是有女轻易不嫁孙家埠。
吕保长挥霍无度,就打起了军粮的主意。入冬后,前线军粮紧缺,县长派吕保长押送本村征收的军粮送往县军粮仓库。前有壮丁队开路,中间是二十几辆独轮车的运粮队,后有“无山神”断后,可说万无一失。孙长根就是这支运粮车夫队的队长。
出了村,走入二山夹一路的峡谷。孙长根心里就七上八下感觉要出事,他便吆喝着车夫快步通过。说时迟,那时快,山上传出一声长啸,跟着就有山石轰隆隆地滚了下来,车夫那见过这种惊险的场面,丢下独轮车就四散而跑。长根是出了名的大胆,他往地下一滚,躲进了路下的草丛中。只见从山上下来的人并非赤匪,而是走在车队后面断后的十几个“无山神”。孙长根觉得此次事情蹊跷,就继续躲在草丛里偷看事态的发展。不多时,吕保长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块地里冒出来,指挥“无山神”把所有的粮食运走了。
“无山神”把粮食运走后,孙长根从草丛里爬了出来。他往前走,想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县长,让县长治吕保长一个监护自盗之罪,免得乡亲们遭受二茬交粮的罪。拐过山角,吕保长带着原来仓遑而逃的壮丁队拦住了去路,吕保长厉声对孙长根说:你勾结赤匪抢夺军粮还不老实承认!孙长根正想争辩,几个壮丁跑过来就对其进行捆绑,孙长根奋力反抗,吕保长上来“咣咣”对着孙长根的小腿就是二枪。孙长根疼痛难忍倒了下去。吕保长恶狠狠地说:你不承认通匪抢粮就是这样的下场。说完带着壮丁队扬长而去。
吕保长去到县里,告诉县长说,运粮队遇到赤匪抢粮,壮丁队众不敌寡,粮食被抢了个精光。
县长气得爆跳如雷。
吕保长回到村里,先去了孙长根家,告诉长根家里人,长根勾结赤匪抢粮,本应枪毙,现在外逃,如果潜回要及时报告。长根被运粮的同伴寻着后背回家里,瘸了双脚不说,还不敢轻易出门。
大保到了山上,把一腔仇恨用到了杀敌的战场上,很快就当上了排长。
有一次奉命秘密迎接上级交通员进山,顺路经过了孙家埠村,为了保密,晚上住进了长根家。长根见到大保又惊又喜,连忙打听大保的情况。大保说干脆把其他受吕保长压迫欺负的正义、小平等几个人叫来,一齐听听山里的变化。大伙到齐后,大保说,山里现在成立了农会,一切权力归农会,农会带领大伙打倒像吕保长这样的土豪恶霸,分田分地。大伙越听越有劲,正义提议说,我们也要成立农会,也要打倒吕保长。小平说,我也要参加农会。
天快要亮时,大保领着秘密交通员要进山了,大伙送了一程又一程,大保执意要大伙回去,免得引起吕保长的注意,叮嘱几个人回去后,团结起来想方没法与吕保长斗。
孙正义领头组织了秘密农会。快要过年了,几个在山里磨剪刀镗菜刀的生意人返家过年,他们回来说,现在赣南瑞金成立了工农苏维埃政权,老百姓自己坐了天下。
吕保长从“无山神”口中听说有几个生意人宣传红色工农苏维埃政权,第二天就带着壮丁队上门找麻烦,并警告说莫谈国家,否则以通匪罪论处。家家户户过年都不敢大声说话,小孩哭闹时大人就威吓说,吕保长来了,小孩就不敢哭了。
孙正义组织了农会,也不知如何与吕保长作斗争。有人说去县政府告他,孙大保的父亲赶紧说:官官相护,我们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有人说学山里人的办法暴动推翻他,小平说吕保长有枪,还不等我们冲进门,人家就开枪了。突然,有人说:浸猪笼。大伙一合计,这个办法好,我们在暗处,吕保长在明处。
晚上,孙正义等八人喝了雄鸡血酒,立誓要把吕保长“浸猪笼”。
农历正月十五过后,吕保长就消失了,县政府找了几天也就不了了之,“无山神”们也是树倒猢狲散。老百姓之间就传开了,说是吕保长平时作恶太多被老天收走了。
六十年为一甲子,老人们都说:吕保长被天收了,老天的余威可以震慑孙家埠一甲子不出恶霸。
日本人占领省城后,县政府搬到偏远的农村去了,“无山神”又投靠了汉奸,当起了走狗。每当孙家埠村的子孙中有人想出来欺压百姓,老人们就会当面责斥说:你不怕被天收了!
孙正义进山去找大保,可是大保和十多万部队早过了于都河。孙正义和农会骨干们一直在暗中与汉奸作斗争,也一直等待着大保回来。
一九四九年五月,大保领着部队打进了县城,还留下来当了县委书记,孙正义也推举为孙家埠区的区长,小平等农会骨干到省城参加了三个月的南下干部学校的培训,随南下支队走了。
(责任编辑 张辉)
推广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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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水 运城市文联党组书记
李云峰:运城市作协主席《河东文学》主编
本刊主编:谭文峰
平台策划:高亚东
小说编审:张 辉
微信号:zhanghui750525
散文编审: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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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编审:姚 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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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闫 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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