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散文推荐」吴坚｜人生海海，君子不器
作者简介
人生海海，君子不器
2019年的第一场雪。
从一清早的点点羞涩、中午的杳无音信，到邻近傍晚，终于如约而至——宛如恋爱中的小姑娘，那么清纯，令人梦想魂牵。
仰望脸。
一片，一片。又一片！
如绒花般温软，又裹挟着丝丝凉意，只一会，脸上便全是它调皮的模样——水滴成行，肆意流淌。
自古人生何其乐，偷得浮生半日闲。
六点过五分，下班打烊！
好家伙！
一出门，右手处：尖角的半坡上红红的一串；左手边：西河的方向车灯闪闪！——堵车！上下班高峰！几何时，这一线都市的“盛世美景”也跨过娘子关，蔓延进了俺们晋南的小县？
说时迟，那是快！一脚油门，便“钻”进了这滚滚车流之中——俺要回家，俺家住在东峰山！
一动不动?
动也不动！
纹丝不动！！
约好的周末好心情，瞬间，了无踪影！
娘希匹，说好的“人约黄昏后”，预谋的“酣畅淋漓把酒言欢”！
探出车窗，摩托车，小汽车，公交车，大货车，居然还有一辆砼罐车！烦躁！看着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车，突然脑海里无端蹦出来一行文字：趋之若鹜，心浮气躁，理所应当，当仁不让，相互掣肘，图耗时光！
这哪里是堵车？这分明就是当下社会的写真与写照——或都在忙，或就在忙的路上，在世俗物欲的牵引下，都想越过众人，都想先人一步！——“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鲁迅先生的《药》，经年之后，让我竟找到了文中老栓的视角——俺，也是一只“小黄鸭”。
脸上的燥热与潮红，让俺径自将车开出拥挤的路面，停在了路边的马路牙子上——“让列宁同志先走”！知行合一，俺不着急。
悠悠然，拿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俺要记录与这第一场雪有关的顿悟与美丽心情！
“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让我与晚唐后主撞了个满怀；唐珙与我推敲“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让我读懂了高启的咏梅之韵与君子之好；“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教我着实感受到了毛主席的伟岸与胸襟！
啊！这片片雪花，这漫天飞舞的精灵！
啊！这熟悉的矿山夜晚，这司空见惯的冰冷“四轮钢铁”！
一张张定格的美丽，一帧帧心动的画面。扑面而来，清风满怀！……
瞬间，翻转！
烦躁的心情，翻转！
嗟乎！雪景，雪车，雪人，雪情，让俺兴奋的如醉如癫——穿越历史，与太白对饮，与佳人邂逅，与君子论梅，与伟人比肩！——幸甚至哉，夫复何求？
路边摆摊的老汉，见我在雪中如此开心畅怀，竟也忘了买卖，要和我玩一把摆拍！
中！
于是，2019年，中条山下友谊路路边，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海，俺、和一个老汉，与第一场雪嗨，各种拍，超燃！
时间好快！俺们俩爽了，路通了，时钟指到了七点。
新结交的摆摊老汉在俺临走时，说了句：听你吆喝出的话都是顺口的“一串串”，好听！和你耍，好玩！下次下雪，再来！
汗颜。
就在一个小时前，俺也是一“粗人”——住在东峰山，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坐在十年破旧车里，附庸风雅准备大肚便便饕餮晚宴；想着人情世故，堵在车里莫名烦躁不安……就是那么电光石火的一瞬，一转念，境随心转，别有洞天！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诗佛如是说。穿越千年，同乡摩诘的心与我相通灵犀，就在今晚。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李耳传道，老子妙言。
毋庸讳言，俺们周遭所处就是“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一如春秋，只是朱颜改！——正如甄士隐在《红楼梦》中解语：“乱哄哄你方唱吧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于是乎，心浮气躁成为了生活的基调，六神无主成为了生活的常态。当“回归初心”成为了一句普济众生的心灵鸡汤，其实，俺们已经在崎岖的路上迷失方向很久了。
《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中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所见皆非相，明白这一点才能看清楚生活本来的面目。
读懂这句，庄子选择了“大辩不言”。
无独有偶。
《道德经》中读到了“大辩若讷”。
——把一切交给时间，交给时间，沉淀，当时间碾过，一切如来。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宋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缓缓道来。
——同乡子安未冠而仕，在《滕王阁序》中一挥而就“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窃以为，“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中的“空”字，虽一字千金，但冥冥中又何尝不是一语成谶？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舍弃的过程。
不纠缠，与其说洒脱，不如说涅槃。
出离，禅定，菩提心。
《菜根谭》：谨慎至微，恩施不抱。直躬人忌，无恶人毁。
《渔夫》：“世人皆浊我独请，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深思高举，莫如“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子曰：小子听之！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矣，自取之也。
《庄子》：小恐惴惴，大恐缦缦。其发若机栝，其司是非之谓也；其留如诅盟，其守胜之谓也。
佛曰：静生思，思生慧。
《淮南子》：宁静致远。
无意间，打开抖音：隐姓埋名八十余载，国家安全部最后一位红军战士孙斌老人走了，跟随毛泽东周恩来同志战斗在最前沿，曾多次誓死守护党中央核心机密……“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的背景音乐让我顿时模糊了视线！
《我的父亲习仲勋》：少儿时，父亲就教育我们说：对人，要做“雪中送炭”的事情。他还不止一次写给孩子们：“雪中送炭惟吾愿”。“没整过人”应该是他老人家一生中做过的最重要的“雪中送炭”的事情。
革命先辈一次次言传身教冲刷洗涤着俺们的灵魂——少些蝇营狗苟，多些坦坦荡荡。
与书为友，梅妻鹤子。珠玑文字，坐拥清风——人间至味是书香，此心不动闲似忙。一蓑烟雨任平生，一笔一划书沧桑。进退修身人生最，一斝一笑谈浮生。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文化自信”， 太白如是。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金庸先生，九阳真经，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故，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德者，得也。
《心的重建》路易斯.海语：改变我们对已经发生的失去的偏见，带着爱和积极的心态，重新回归生活，继续前行。
其实，俺就是矿里长大的一憨娃，俺打心眼喜欢住在矿上北山坡那间平房老院，鸡犬相闻，淳朴人家。
俺和玉宝哥一样喜欢读书学文化，他写《半夜鸡叫》，我打周扒皮儿子他大！
俺，今夜就回矿里住下。
俺今夜，就向先生秋雨认真请教“文化”——文化是一种变成了习惯的生活方式和精神价值，它的最后成果是集体人格。
“落叶人何在，寒云路几层”，一路上，俺在嘴里默默和玉谿生念叨着。
己亥冬月初四子夜，俺想与你相约2020年的第一场雪——期盼与你在堵车中邂逅。
——我喜欢下雪，不是因为可以玩雪，而是因为它的纯洁。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曹沾兄附和。
2019年，人生海海。谨以此文。记之。
2020年，年代开启。君子不器，走你。
——让子弹飞！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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