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李宛琼丨散文/知秋
作家新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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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宛琼：1971年生，山西省交城县人，现在太原工作，山西省作协会员。喜吟诗作画，得诗文集一册《月到天心》。心路足痕、逸笔闲章，愿与君共勉。
知 秋
李宛琼
古琴声响起来的时候，天地都是宁静的，可以隔绝喧嚣，放下红尘，凝到笔中，心中的所思所想便慢慢淌出来。最终清澈澄净的音乐充溢到周边，温柔地将你包裹起来，自觉蜷缩而舒展，婴儿似天真、满足。
这是重拾的多年的习惯，做学子的时节就是如此。满教室的同学极少喧哗，大都安静作画，有的只是缭绕的音乐声，古典音乐或者西洋轻音乐，有时你放有时我放，小小的录音机，大致问一声：这个可以吗？大家便应一声。
这习惯一直保持了很久。父亲为让我有个作画的地方，请人特制了一张大桌子，镶着玻璃面嵌着灯管，可以兼拷贝台，于是我常常俯在那里凝神静气或者摇头晃脑，边听音乐边作画。渐渐地大浪淘沙，背景音乐只剩了古琴古筝，而受各种俗务和工作的干扰，作画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经常在很久的一段时间里，那张桌子就沦为摆设。终于在最近的一次搬家中，这张白漆斑驳的大桌子碍事又笨重，被单位的年轻人嫌弃，说，主任你扔了它吧，太破了。我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在潜意识里，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尽管我已经很少用到它。家里已经有了一张新的桌子代替它，办公室又嫌它占地方，难道它的使命真的到头了吗？算一算，它陪伴我已经整整25年了，确乎是苍老了。而我，也早已不复当年，额角经常冒出的白发，和已经1.8米直需我仰视的孩子，愿不愿意都存在的提示。人到中年，这几个沉重的字眼，砰然地直击内心，甚至想一下都会泛起一丝惶恐。 抬眼望窗外的时候，看到一壁艳若桃李的爬山虎，而微信群里，则是铺天盖地的秋色，东东发过来的古寺银杏金灿灿满目生辉，弟弟发过来的天山美景恍若世外，是秋了，多么美的季节。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诗词，在由衷地赞美大自然的慷慨。这段日子我也写下不少诗篇，却尚未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亦走到了秋的节点。
倘徉在院中，又见那几缕爬山虎探头探脑从邻院中攀援过来，红红黄黄煞是喜人。而原来爬满一路墙壁的爬山虎早已只剩了孤零零的几茎，是被在维修院墙时砍掉了，幸好旧办公楼侧壁的那一枝还在。孤单单的一枝老干，在爬到半壁时才有叶子冒出，像喷泉，突然就溢出满墙的碧色，将小楼遮得满满当当像个艺术品。这株爬山虎已经有20余年的高龄了吧？我只记得刚来总队时挖过它的嫩枝，移到自家院子里，也移了满院子的碧色过去，每年夏天，凉风习习，一墙绿浪心旷神怡。虽然没有鲜花的香氛，没有树木的傲娇，但这种攀援植物生命力极其顽强，只需要一小枝就可以扦插成活，即便你铲得再干净只要根在，就可以再生，对生存环境和土壤要求极低。实在是一种适应力超强，好养活的植物。爬山虎还有个漂亮的名字叫地锦，每到秋天，叶子从黄到红，常常泼洒成一片彩锦。在高速公路的护坡常见到爬山虎的蔓延，一路斑斓迷人，打破旅途的清寂。在中国的园林中，爬山虎也是常见景观，大多默默无闻，甘守一隅，然而每逢秋来，浓墨重彩，往往成为最写意的那一笔。
单位也罢，家园也罢，爬山虎长满了我必经的路径，也成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背景。这一袭华美的背景墙上我曾留下青春的影子，现在，看着伶俜的老枝挂着枯黄紫红的叶，依然觉得它美极了。在每个阶段，它都有自己的独特魅力，春天鹅黄嫩绿，宛转袅娜，夏天一墙绿意郁郁葱葱，盈盈欲滴，秋天的风霜只是让它更增添了色彩，依然是风姿绰约。 植物和人也类似吧，有它自己的性格，很久了，我总觉得该为它写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今天走过它身边，看着那满墙风叶飒飒，孤零零的老干，心思恍然。也许，它已经走过了最美的年华，却仍然擎起一壁锦衣，不肯蹉跎。而我们，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在消磨，在逃避，等到年华已逝，方觉退无可退。
古琴声又响起在案边，是我常听的《平沙落雁》，秋天的长空浩渺，大雁南飞，一望而无垠的芦苇荡，风轻轻吹过，音乐声月光一样淡淡弥漫，拂过心头。窗前的梧桐大大的叶片，也不时掉下一张，一叶落而知天下秋，那张斑驳的旧桌子，这些绚烂的秋叶，都是生命的地锦，曾经装点过人生的某一路程，荫蔽过我们的故往，也许会继续，也许会枯萎在某一天，但只要曾经绚烂过，曾经付出和得到过，便依然是回头时那最动人的一抹底色。而我们还应该继续，哪怕露浓霜重，哪怕风雨兼程，那一壁的地锦，还是我生活的背景......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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