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两个鸭蛋的期盼

我家老屋的西边有一口水塘，面积有足球场那么大。

　　母亲说，这塘水质好，适合养鸭。母亲从鸭贩子那儿买来几只小鸭，喂了一个星期，就把它们放到水塘里。小鸭子们天生爱好嬉水，不需要教练指导，立马就会游泳。它们像模特一样，在水中搔首弄姿，做着各种姿态。一对刚长绒毛的小翅膀，在水面上笨拙地扑腾，那滑稽的样子真搞笑。

　　鸭子渐渐大了，长出硬毛了，游泳的技术更高了。它们整天赖在水里，很少上岸。有时母亲舀了一葫芦瓢稻谷，“你娜娜——”呼鸭子上岸吃食。但是，家里那只大公鸡却逞强，用尖喙啄这些老实的鸭子。鸭子们脾气好，不生气，不抵抗，又跳回到水塘里。它们在水塘里东游西荡，一会儿潜入水里捉螺丝和小鱼吃，一会儿又浮在水面上扑腾几下翅膀，高歌一曲……

　　几个月后，成年的鸭子们在水里自由恋爱、结婚，生活得很惬意，很幸福。水塘里有鲩鱼，鲦鱼，鲫鱼，螺丝，泥鳅，青虾，水面上还漂浮着菱角和莲藕。这个水塘是鸭子们天然的游乐场，也是鸭子们鲜美食物的来源。

　　母亲最喜欢那几只母鸭，因为公鸭是个“吃货”，白吃食，不生蛋。家里的煤油和盐，都要靠母鸭们生了蛋，拿到供销社去兑换。那些年，生活苦，没钱买鱼买肉，家里来了客人，鸭蛋也是一碗上等的好菜。

　　每年的端午前夕，鸭子们仿佛得知人类在端午节有吃鸭蛋的习俗，于是加大力度生蛋。鸭子们崇尚慢生活，又很低调，不像那些母鸡，生了一只蛋，就在院子里“个个大，个个大”地吹嘘个不停。每天天刚亮，母亲就到鸭舍里去捡鸭蛋，有时三枚，有时五枚。除去拿到供销社换油盐的蛋，母亲把剩余的鸭蛋捡到瓢里，积攒到一定数目，拿到水塘里洗净，再把它们浸到盛满雪水的瓦罐里，加上盐腌制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取出，放到饭锅上蒸熟。

　　蒸熟的鸭蛋，用菜刀从中间剖开，一分为二，蛋清、蛋黄各一半，装在盘子里当菜吃。小孩子们更爱敲破鸭蛋的空头，用筷子挖出蛋肉，吃完后，鸭蛋壳成了一个工艺品，拿它装萤火虫。

　　我上学时，母亲每次把两枚鸭蛋装在我的书包里，嘱我好好读书，不要考一个“鸭蛋”（零分），要争取考两个“鸭蛋”（满分100分）。母亲的鸭蛋，不仅凝聚着浓浓的亲情，也寄托着殷殷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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