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老妈的存款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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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了一辈子小学班主任的老妈，是一个特别抠门儿、特别爱钱如命的老太太。老妈一生最大“爱好”就是跑银行存钱，老妈最喜欢看的“风景”就是存折上的余额不断增加。

逢年过节老妈过生日或是平时，只要是我们姐妹去老妈家，一律不许带东西，最孝顺老妈的礼物只有一样，那就是“人民币”。记得有一次老妈过生日，我给她买了一件红色的羊毛衫，老妈特别喜欢，可是只穿在身上和全家拍了一张生日合影，就脱下来了，第二天老妈去商场硬和服务员说穿着不合身，退了200块钱，立马跑银行存在存折上。

一到过年，我们给老妈买的鸡呀、鱼呀、肉呀、水果等退不掉的食品，她也舍不得吃，一边生气地唠叨我们太能乱花钱，一边把这些好吃的全部收纳于冰箱里，哪家好邻居生病了，乡下亲戚来老妈家串门了，这些收纳的食品就成了不用花钱现成的礼物送给别人。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有一回母亲节，我和大妹一人给老妈一个1000元钱的红包，乐得老妈嘴都合不拢了。红包刚到老妈手上两分钟，老妈便坐不住了，对我们姐俩说，你们先在家看电视，我出去买点菜。过了一会儿老妈回来了，可手上没一颗菜叶，却像当年手捧红宝书一样捧着存折给我们看——哎！红包转眼跑到存折的余额里去了。

父亲走的早，是老妈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们姐妹五个拉扯大，她老人家一辈子没有进过理发店理过发，也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虽说是退休老师，退休费也不少，可成天像个乡下老太太一样，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每每看她这样抠门，我们就和她吵，可老妈还是抠门不改，爱钱依旧。

老妈存钱有“方法”和“绝招”：凡是50元一张的票子，她从不轻意去花，留起来，再凑上几张10元一张的就到100元了。到了100元，老妈就去附近银行存在存折上，100、100、100……就这样不多时间，小小的存折就存满了。老妈每天最喜欢看的不是电视剧，而是这本存折上的余额。常和我们念叨：“我现在存折上有三万八千元了，今年过年，你们姐几个再给我过年钱，我就能存到四万元了，再过两年，我就能存到五万元了，到那时我就放心了。”我好生奇怪，这五万元的数字是什么意思？忙问老妈，老妈说，“你爸死的早，你们跟着妈妈受苦了，结婚时也没给你们准备一分钱的嫁妆，很对不起你们姐妹。我是想等我死了，留下五万元钱，给我的五个外孙子外孙女一个人一万元，是姥姥一辈子最大的心愿，也是妈妈对五个女儿的补偿。”老妈还为此专门写了一份遗嘱呢。

可是老妈的存折上没等存到五万元钱，就生病住院了，几次住院抢救，老妈的存折上的余额由三万八变成了零，一分不差地捐给了医院。临终前，老妈拉着我的手，从双目失明干瘪的眼眶里流出遗憾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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