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丨被雨淋湿的城③
点击老家豫南关注我哟
☀ 本公众号侧重豫南风土人情、风景人文、资讯信息。专注原创。欢迎投稿、交流。微信：37096414 或点击左下方“阅读原文”进入社区交流！
《被雨淋湿的城》是老乡吴文庆创作的一部小说 。吴文庆：80后，河南罗山人，活在郑州。放过牛，种过地，上过山，下过田。 卖过早点，写过小说。《被雨淋湿的城》是其以郑州为背景创作的小说，讲述了从农村走出的大学毕业生，在城市求职、生存、婚恋的人生历程，有很多笔者的真实经历。
被 雨 淋 湿 的 城
文 / 吴文庆
03
H省人才市场在一条又窄又破的的路上，但依然有市场。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而是需要喝酒的人太多了。
其实，人才市场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人才交流中心。可吴小阳非常不喜欢这个名字。他觉得，现在找工作，求职者总处于弱势地位，招聘单位根本不给你“交流”的机会。这种痛苦的经历在吴小阳之后的求职历程中屡屡碰到。
人才市场门口的停车场上，堆满了自行车和电动车。——来这找工作的，生活水平大多停留在骑电动车或自行车的阶段。
“XX提醒你，省人才市场到了，需要下车的乘客请你提前做好下车准备”的报站声还没有说完，公交车就有人提前从窗户往下跳了，生怕好的工作岗位被别人给抢走了。旁边卖报纸的大妈忙得连话都顾不上说。
——人才报、信息报，还有无聊打发时间的报和走累了能当凳子坐的报，销量都不错。卖冷饮的小伙子不停的催人送货。
——天这么热，人才市场里面又不提供饮用水，再加上找工作容易上火，得经常需要点凉的来压压。
人才市场大大的拉动了冷饮行业的GDP！门口的保安不时的喝来喝去，说这不能靠那不能站。彷佛这人才市场就是他家菜园，你来这摘菜或买菜就得听他的。
这不，刚进门，就出事了。保安正对一个求职者发脾气，跟你说过多少回了，那里不能坐！
谁规定不能坐啊？哪条法律上写的？那求职者头一抬，手一扬，据理力争。
那保安一下子被问住了，怔了一下，但他毕竟是个保安，不懂得克制自己。
这一怔，没有使他冷静下来，反而将其职业性的脾气激发出来了，粗口说道，我管你他妈哪条法律规定的！不让你坐就是不让你坐。想坐你他妈到马路对面坐去！
那求职者被激怒了，说，怎么说话的，你！就你这水平，有资格和我这样说话吗？说完，故意把手中的红本本亮了亮。这让吴小阳及周围的人都大吃一惊。
新州大学。国家名牌啊！
没想到那保安很镇定！——这一下显示出了人才市场的保安与其他单位保安的与众不同，他说，算求！一张毕业证有啥了不起的，硕士博士证书我都见得多了。我就是高中没毕业！你来这了，违规了，我就得管！有种你就别来这！
——直到若干年后，吴小阳还记得这保安，一是他的胆识；二是他见了不少硕士博士证书，而吴小阳这辈子也没见过几张，刚开始是没有机会，他的那些同学朋友当中，最好的也就是个普通本科毕业；后来有机会了，他又对文凭那些东西没有了兴趣。
旁边有人摇摇头叹口气，走开，不知是感叹保安还是求职者。吴小阳心里也一阵发凉。名牌大学的毕业生都成这了，我这没人听说的L大毕业生会遭遇什么情况呢？
主要招聘单位都在二楼。从院子里直接有到二楼的台阶。那台阶上下有近20层，宽近10米。——站在台阶上向下看，密密麻麻都是人。进门不仅要上台阶，还得排队。门口有工作人员负责疏散人群。
——这也是汲取前段时间的教训。就是那次，因为人太多，门口发生了踩蹋事件，幸好没有人员伤亡。每上几步台阶，都要等几分钟。吴小阳觉得这台阶好像没有止境。
——有时候明明觉得那是通向天堂的路，结果去面试了，彷佛是进了地狱一般。若干年后，吴小阳在自传里写到，人才市场院子里的台阶，是我年轻时走过最漫长的道路之一！
台阶上站满了人，个个手里拿着简历，汗如雨下。这是个大热天。屋内人头晃动，声音嘈杂，热气蒸人。——人太多，空调也不管用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才市场！这人才也太多了点吧？吴小阳自言自语。都是人才，会找不到工作？都是人才，中国早就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了。——大家都是戴着人才的帽子而已，帽子下面很多都是做劈材或做才人的料。
吴小阳在报上看过，现在缺少的是有经验有技术的人。那才是真正的人才。这样一想，吴小阳发现他有点灭自己威风助他人志气。都是刚毕业的学生，哪来的经验？哪来的技术？再说，有经验的有技术的不也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吗？这样一想，心里便增加了不少自信。
进了里面，发现每个摊位都坐满了招聘单位。吴小阳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样的排列，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挤进人群，吴小阳比较吃惊，——刚在外面还没怎么注意的一个问题出来了，那就是大家的服饰问题。有个哥们穿一卡通T恤，边走边撩起下衣摆扇风。还有一MM穿一吊带，那感觉好像这人才市场就是她家卧室。
还有个哥们戴一大耳环，那两耳环车轮似的晃来晃去。还有个哥们更牛，背心短裤运动鞋，走起路来拉风得很。吴小阳想人才市场应该再给他配个篮球。
吴小阳感觉自己进的不是人才市场，而是菜市场。——对，菜市场，他刚才就感觉这场面在哪见过似的。这里与菜市场最大的区别就是坐在摊位上的是强势群体。那些负责本单位招聘的人，大多神情傲慢，双手抱胸，喜欢用余光打量求职者。
吴小阳顺一人目光而去，最后落在一胸脯上，当然是个女求职者的。夏天来了，偷窥无罪，更何况是在这人才市场这样人多且毫无社会经验的地方！
还有，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工作岗位和工资待遇上，谁还顾得了胸和屁股啊！就算你裹得严实，这么多人一挤一折腾，走光也在所难免。在菜市场，还有菜篮子和塑料袋遮挡，在这里，薄薄的简历什么也遮挡不了。
在衣着这方面，吴小阳自我感觉还不错。白衬衣黑西裤黑皮鞋。学校老师虽没讲过，但他自己在课外看过一些。
想到这，吴小阳又有些担心起来，他能拿得出手的衣服就这么一套，明天怎么办呢？天热，衣服肯定得一天一换。这一毕业，也不好再问家里要钱了。进入社会了，才知道难啊！
这边几个摊位，都是招聘业务员的，吴小阳不想细看。刚从一摊位挤出，吴小阳的胳膊被人拉住了。
一个陌生的女子。因角度原因，吴小阳没有看到她的脸。但见身材，还不错，绷得挺紧的。
吴小阳先是一愣，心想人才市场还有拉皮条的？——在新州火车站，吴小阳就曾经被这样拉过，当时他还乐的不行，以为自己有吸引力。
后来人家说，大哥，玩玩不？他吓得拔腿就跑。转瞬一想，这好歹也是人才市场啊，谁敢冒着被抓的危险来祸害这些刚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天骄之子啊！
随后便有些欣喜，既然不是这样，找不到工作，能找个女朋友也不错啊！
待那女孩扭过头来，惊叫一声，推他而去，附另外一男的身上了。原来，人家误把他当自己男朋友了。
吴小阳再一看，像这种一边搂搂抱抱一边找工作的，还真不少。——看来，他们把这当学校操场了。
与操场不同的是，他们可以在操场上没人的时候再亲热一点，但在这不行，有人没人都不行。吴小阳有些反感，但反感也无济于事。在这里，吴小阳算什么！人家名牌毕业生不照样被保安骂吗！
唉！
吴小阳只能这么叹一口气。
另一边，是几个保险公司的摊。太平洋。中国人寿。平安。新华。长城。泰康……
见一摊前堆满了人，吴小阳便想绕过去。
小伙子，你要是从这绕过去，你发财的机会就错过了。一妇女对吴小阳喊。那声音十分富有磁性，彷佛儿时在外玩久了听到母亲喊自己回家吃饭的声音，吴小阳不得不驻足。
我才刚毕业，没经验！吴小阳底气不足地说。在他看来，做保险需要不少经验，至少是营销方面的经验。
谁有经验？这的人几个有经验？你问问刚才填过表的人，哪个有经验？我知道，你也是脚步刚迈出校门的人，怕自己做不好。
没关系。你来我这，只要有信心就行！我不需要你的经验。我也不需要你的简历，上面废话太多，在我们这用不上。——过去的一切都等于零。来吧，填张表！
吴小阳有些犹豫。
那妇女又发话了，我为什么叫你？我感觉你天生就是做保险的料。小伙子长得多精神啊！不做保险简直亏了。
这话说得吴小阳脸一热，顿时觉得自己英俊高大起来，同时也恨不得对方是个姑娘，那样的话他不但工作有着落了，未来的对象估计也不用愁了。吴小阳抓起笔来把人才市场统一印制的简历填满了。——男人有时候也会为悦己者冲动的。
下午3点到公司面试。那妇女又说，好好干，一年挣10万不是梦。
真的？吴小阳很吃惊。做保险有这赚钱？
那当然了。保险属于什么行业？金融行业。做金融的，能不赚钱吗？
这句话让吴小阳沸腾了。真是个好职业啊！
那妇女又说，我们公司大部分人都有房有车了。
吴小阳简直有些发飘了。望着自己手中的一沓简历，恨不得扔出去。花这多钱，还派不上用场。
——早知道就不打印了，白白浪费钱。但他最终没扔，毕竟是用钱打印出来的，回到小屋用来铺床板也好。——出租屋的床板，不知被多少人睡过，床板上粘了一层毛，毛上还漂浮着一层灰，不铺报纸没法直接铺床单。
还有比这更好的职业吗？
估计没有。
吴小阳自问自答。
吴小阳站在人才市场二搂的台阶上抬头看天，很阳光！伸手感觉一下温度，似乎也不是那么热了。
赶紧回去准备下午的面试吧！吴小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