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略训(2)

兵有三诋:治国家,理境内,行仁义,布德惠,立正法,塞邪隧,群臣亲附,百姓和辑,上下一心,君臣同力,诸侯服其威而四方怀其德,修政庙堂之上,而折冲(克敌制胜)千里之外,拱揖指抽(同“ 拱挹指麾 ”。汉 董仲舒 《春秋繁露·随本消息》:“拱揖指撝,諸侯莫敢不出。”)而天下响应,此用兵之上也。地广民众主贤将忠,国富兵强,约束信,号令明,两军相当,鼓錞相望,未至兵交接刃而敌人奔亡,此用兵之次也。知土地之宜,习险隘之利,明奇正之变,察行陈解赎之数,维抱缩而鼓之,白刃合,流矢接,涉血属肠,舆死扶伤,流血千里,暴骸盈场,乃以决胜,此用兵之下也。今夫天下皆知事治其末,而莫知务修其本,释其根而树其枝也。

用兵打仗大致有三种基本情况:治好国政,理顺要事,施行仁义,广布恩惠,健全法制,堵塞邪道,群臣亲附,百姓和睦,上下一心,君臣同力,诸侯臣服于他的威势,天下感怀他的恩德,在朝廷上修明政治就能使千里之外的敌军不敢进犯,从容指挥、轻松自如而天下纷纷响应,这是用兵的最高境界。地广人多,主贤将忠,国富兵强,纪律严格,号令严明,两军对阵,双方鼓碄都能看清,但还没冲杀交手敌军就吓得奔走逃亡,这是次一等的用兵境界。知道作战区域的相适环境,熟悉有利的险要地形,懂得灵活机变及正面交锋的变化,审察行军布阵,明白兵力分散和集中的规律,然后击鼓进军,刀刃相拼,飞箭迸撞,踩着血水,踏着伤亡者流出的肚肠,抬回牺牲者的尸体,扶下伤员,流血千里,尸骸遍野,经过这样残酷的恶战才决出胜负,这是用兵的最下等的结局。如今天下人都只知道致力于用武力来解决问题的下策,而不懂得下功夫抓好精神感化和以德服人的根本方略,这真是砍去了树根而栽种树枝。

夫兵之所以佐胜者众,而所以必胜者寡。甲坚兵利,车固马良,畜积给足,士卒殷轸,此军之大资也,而胜亡焉。明于星辰日月之运,刑德奇责之数,背乡左右之便,此战之助也,而全亡焉。良将之所以必胜者,恒有不原之智,不道之道,难以众同也。夫论除谨,动静时,吏卒辨,兵甲治,(此司马之官也。这是司马)正行伍,连什伯,明鼓旗,此之官也。前后知险易,见敌知难易,发斥不忘遗,此之官也。隧路亟,行辎治,赋丈均,处军辑,井灶通,此司空之官也。收藏于后,迁舍不离,无淫舆,无遗辎,此之官也。(五官中郎将 )凡此五官之于将也,犹身之有股肱手足也,必择其人,技能其才,使官胜其任,人能其事。告之以政,申之以令,使之若虎豹有爪牙,飞鸟之有六翩piān,莫不为用。然皆佐胜之具也,非所以必胜也。兵之胜败,本在于政。政胜其民,下附其上,则兵强矣。民胜其政,下畔其上,则兵弱矣。故德义足以怀天下之民,事业足以当天下之急,选举足以得贤士之心,谋虑足以知强弱之势,此必胜之本也。

战争取胜的因素很多,但战争必胜的决定因素却很少。铠甲坚固,兵器锋利,战车结实,马匹精良,储备丰富,给养充足,士卒众多且年轻体壮,这些都是战争取胜的重要因素,但战争胜利并不取决于这些条件。同样,知晓日月星辰运行规律、阴阳刑德变化道理、用兵诡秘之术、行军列阵、安营扎寨的方位选择等,这些对战争取胜都有帮助,但战争取胜仍然不决定于这些因素。优秀的将帅打仗之所以常常取胜,总是因为有不可深究的智谋和不可言传的法术,是很难和普通人一样的。那选择任命军吏谨慎、动静适合时宜、军吏士卒管理有方、兵器铠甲装备齐全,这是司马的职责。军队行伍什佰编制齐整、组织严明、战鼓令旗明确,这是尉官的职责。了解部队行军前方是否安全、敌军是否难以对付、始终不忘侦察瞭望敌情,这是候官的职责。保持道路畅通、及时运输辎重并使之安全到达、军垒大小均平、营帐搭扎安稳、军灶水井齐备,这是司空的职责。做到部队收容断后、转移驻扎时保证无人员离散、无流失的军车和无遗失的辎重,这是军舆的职责。这五种官员的职责对于将帅来说,就像身体和手足的关系,一定要挑选恰当的人来担任,使被挑选的人的才能能胜任其职责,并保证做好这些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告诉他们的政务,向他们申述其军令,使他们像有爪牙的虎豹、有健翅的鹰鸟来为将帅效力。然而这些仍然是取得胜利的辅助因素,而不是必胜的决定因素。战争的胜负,根本在于政治。政治能够驾驭民众,人民能亲附君主,那么军队也必然会强大;反之民众反对其现实政治,百姓又背叛君主,那么军队也必然会弱小。所以德政、道义最为关键,德政道义足以感怀天下百姓,其事业就足以能应对天下的当务之急,选用的贤才足以得到天下贤士的拥戴,计谋智虑足以掌握敌我双方力量的强弱,这些才是取得胜利的根本因素。

地广人众,不足以为强;坚甲利兵,不足以为胜;高城深池,不足以为固;严令繁刑,不足以为威。为存政者,虽小必存;为亡政者,虽大必亡。昔者楚人地,南沉、湘,北颖、泗,西巴、蜀,东郯、淮,颍、汝以为洫,江、汉以为池,垣之以邓林,绵之以方城:山高寻云,谿肆无景,地利形便,卒民勇敢,蛟革犀兕,以为甲胄,修铩短鏦,齐为前行;积弩陪后,错车卫旁;疾如锥矢,合如雷电,解如风雨,然而兵殆于垂沙,众破于柏举。楚国之强,大地计众,中分天下,然怀王北畏孟尝君,背社稷之守而委身强秦,兵挫地削,身死不还。二世皇帝,势为天子,富有天下,人迹所至,舟檝所通,莫不为郡县。然纵耳目之欲,穷侈靡之变,不顾百姓之饥寒穷匾也,兴万乘之驾而作阿房之宫,发阎左之戍,收大半之赋,百姓之随逮肆刑,挽辂首路死者,一旦不知千万之数,天下敖然若焦热,倾然若苦烈,上下不相宁,吏民不相憀liáo。戍卒陈胜兴于大泽,攘臂袒右,称为大楚,而天下响应,当此之时,非有牢甲利兵劲弩强冲也,伐棘枣而为矜,周锥凿而为刃,剡摲yanchan(削尖)筡,奋儋钁,以当修戟强弩,攻城略地,莫不降下。天下为之麋沸蚁动,云彻席卷,方数千里。势位至贱,而器械甚不利,然一人唱而天下应之者,积怨在于民也。

土地辽阔、人口众多,不足以成为强国;铠甲坚固、兵器锋利,不足以成为取胜的条件;高大城池、深深壕堑,不足以说明牢固;政令严酷、刑罚繁苛,不足以说明威严。而实行仁政,即使是小国也必定能长存;实施暴政,即使是大国也必定要灭亡。从前楚国的地盘:南方席卷沅水、湘水,北方有颍水、泗水环绕,西边包含巴郡、蜀郡,东面包裹着郯、邳;把颍水、汝水当作壕沟;将长江、汉水当作护城河;把邓林险塞当作城墙;用方城作为环绕北疆的屏障;高山耸入云端,深溪不见日影。地理形势十分有利,士卒百姓又非常勇敢。用蛟龙犀牛的皮制成甲胄,长矛短枪整齐排列在前,连发的弓弩陈放在后,纹彩的战车护卫在旁,冲锋有如飞箭,集合如同雷电,散开有似风雨。然而楚军却在垂沙陷入险境,又在柏举遭受挫败。楚国的强大,如果丈量土地、计算人口的话,可算占天下的一半。然而楚怀王北面畏惧齐国的孟尝君,又背弃社稷而将自身委于强悍的秦国,结果兵败地削,自己到死都不能回到自己的国家。秦二世胡亥,论权势则身为天子,论富裕则拥有天下,凡人迹能到的地方、舟船通航的处所,都成为秦国的郡县。但是二世放纵声色贪欲,穷尽奢侈糜烂的各种生活,不顾百姓的饥寒贫乏,调动万乘车辆修建阿房宫,征调贫苦百姓戍守边防,收敛天下一大半的财富作为赋税,百姓不断被捕处死,以至于拉着车子服劳役死在路上的,每天不计其数。天下百姓的痛苦煎熬,如同在火上烧烤,难以忍受的痛苦使人奄奄待毙;这时全国上下都不安宁,小官吏和百姓一样不得安生。戍卒陈胜被迫在大泽乡揭竿而起,振臂高呼号召反秦,自称“大楚”,天下于是纷纷响应。开始的时候,起义军没有坚固的铠甲、锋利的兵器、强劲的弓弩和坚固的战车,他们砍下酸枣树作矛柄、按上椎子凿子作矛刃,挥舞着削尖的竹竿、扁担、锄头去抵抗秦军的长戟和硬弩,但起义军照样能攻城掠地,所到之所,没有不能攻克的。天下也因此沸腾动荡起来,起义军如风卷残云,席卷震撼几千里。陈胜当时的地位极低贱,而且部队的器械也十分简陋,但是就他陈胜能登高一呼,使天下为之响应,这是因为百姓们的心头早就积满了对秦王朝的怨恨和愤怒。

武王伐纣,东面而迎岁,至汜而水,至共头而坠,彗星出而授殷人其柄。当战之时,十日乱于上,风雨击于中,然而前无蹈难之赏,而后无遁北之刑,白刃不毕拔而天下得矣。是故善守者无与御,而善战者无与斗,明于禁舍开塞之道,乘时势,因民欲而取天下。

周武王讨伐纣王,向东进发而迎着太岁,到达汜水时遇大洪水,到达共头山时遇山崩。接着又有彗星出现,其星柄指向殷,好像要助殷人一臂之力。两军交战时,战斗异常激烈,真是天昏地暗、狂风乱作、骤雨肆虐。但是武王的部队硬是在前无“蹈难之赏”后无“遁北之刑”的引诱和威逼之下奋勇杀敌,使得许多后到的将士来不及拔出刀剑,天下就被武王得到了。所以,善于防御的人无须设防,善于战斗的人无须动真格。知道禁塞邪恶扶助正气的治国之道,充分顺应时势,因顺民众的愿望,天下便能取得。

故善为政者积其德,善用兵者畜其怒。德积而民可用,怒畜而威可立也。故文之所以加者浅,则势之所胜者小;德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广。威之所制者广,则我强而敌弱矣。故善用兵者,先弱敌而后战者也,故费不半而功自倍也。汤之地方七十里而王者,修德也;智伯有千里之地而亡者,穷武也。故千乘之国行文德者王,万乘之国好用兵者亡。故全兵先胜而后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德均则众者胜寡,力敌则智者胜愚,势侔则有数者禽无数。凡用兵者,必先自庙战:主孰贤?将孰能?民孰附?国孰治?蓄积孰多?士卒孰精?甲兵孰利?器备孰便?故运筹于庙堂(帷幄)之上,而决胜乎千里之外矣。

所以善于为政者是注意积蓄仁义德行,善于用兵者是注重积聚民众愤怒;仁义德行积蓄得多民众就可以使用,愤怒积聚得充分威严就可以确立。因此,文治(仁义德行)对民众的影响浅少,这威势所能产生的慑服力就小;恩德施予的面广泛,这威势所能产生的慑服力就广。威势慑服的面广,那么我方就强大,敌方就弱小。所以善于用兵的人是先使敌方衰弱,然后方与敌方交战,这样就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商汤原先的领地只有七十里,但却能称王于天下,这是因为修德政的缘故。智伯拥有千里领地,但却被消灭,这是因为穷兵黩武的缘故。所以千乘小国如能施行仁政就能称王天下,万乘大国如好战就必然会灭亡。因此胜利之师总是在政治上胜过对方后才开战的,而败军总是一味诉诸武力以求获胜,而实际结果并非如此。交战双方的德政相同,这时人多的一方能战胜人少的一方;交战双方的兵力相等,这时有智谋的一方能战胜愚蠢的一方;交战双方的智谋相似,这时懂术数的一方能战胜不懂术数的一方。大凡用兵作战,一定先要在朝廷内谋划好:双方君主哪个贤明?双方民众哪方亲附?双方将领哪方能干?国家政权哪方稳定?双方积蓄储备物资哪方充足?双方士兵哪方精悍?双方铠甲兵器哪方精锐?双方器械装备哪方完善精良?诸如此类都将一一在朝廷计算谋划好,这样才能决定千里之外的战场胜利。

夫有形埒iè者(1. 界域。2. 形迹,迹象。),天下讼见(公见,谓为众人所见。)之;有篇籍者,世人传学之;此皆以形相胜者也,善者弗法也。 所贵道者,贵其无形也。无形,则不可制迫也,不可度量也,不可巧诈也,不可规虑也。智见者人为之谋,形见者人为之功;众见者人为之伏;器见者人为之备。动作周还,倨句(曲直,指人屈身弯腰的恣态。)诎(屈)伸,可巧诈者,皆非善者也。善者之动也,神出而鬼行,星耀而玄逐;进退拙伸,不见朕掇:骛举麟振,凤飞龙腾;发叶秋风,疾如骇龙。当以生击死,以盛乘衰,以疾掩迟,以饱制饥;若以水灭火,若以汤沃雪,何往而不遂?何之而不用达?在中虚神,在外漠志,运于无形,出于不意:与飘飘往,与忽忽来,莫知其所之。与出,与入,(条间,孔隙)莫知其所集。卒如雷霆,疾如风雨,若从地出,若从天下,独出独人,莫能应圉yǔ。疾如镞矢,何可胜偶,(“胜偶”意思是弈棋战胜对手。春秋时,太叔文子以“弈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为喻批评宁子不专一事君,定难免祸。)一晦一明,孰知其端绪?未见其发,固已至矣。故善用兵者,见敌之虚,乘而勿假也,追而勿舍也,迫而勿去也。击其犹犹,陵其与与疾雷不及塞耳,疾霆不暇掩目,善用兵,若声之与响,若镗之与翰,眯不给抚,呼不给吸。当此之时,仰不见天,俯不见地,手不麾戈,兵不尽拔,击之若雷,薄之若风,炎之若火,凌之若波,敌之静不知其所守,动不知其所为。故鼓鸣旗麾,当者莫不废滞崩阤tuó,天下孰敢厉威抗节而当其前者!故凌人者胜,待人者败,为人构者死。

有形迹的东西,天下人都能看得见它;记载在书籍文章里的内容,世人都能学习并能流传它:这些都是以形来取得胜利的,而高明者是不会效仿它们的。人们之所以看重“道”,是在于“道”的无形。因为“无形”,所以也就难以制迫它,也难以度量它,更不能用智巧来欺诈它,也无法来规划谋算它。一般而言,你的智慧表现出来,人家也就会用智谋对付你;你的形迹表现出来,人家也就会以相应的行为来对付你;你的部队稍有暴露,人家就会打埋伏;你的器械装备一亮出来,人家就会做好充分的防备。总之,动作周旋、曲直屈伸、使巧用诈,都不算是高明的。高明的人的行为是,神出鬼没,如星辰闪烁不定,像天体恢宏运行,进退屈伸,不留痕迹;像鸾鸟飞升、麒麟跳跃、凤凰飞翔、神龙腾空;发动时如猋风,而迅猛得又像闪电;以生动灵活的态势击败呆滞死板,以旺盛的气势驾御暮气衰败,以迅猛有力压倒迟缓疲软,以饱满精神制迫萎靡不振,这就像以水灭火、用汤浇雪——这样的神兵哪能会不如愿以偿?哪能会不达到目的?在内心使精神虚静,对外界使物欲淡漠,运动不留痕迹,攻击出其不意。像飘忽的云风那样来往飘惚,谁也不知它要到哪里去;从缝隙中出入倏忽,谁也不知它在哪里停歇。突然得像雷霆,快速得像风雨;像从地下冒出,又像从天而降;独来独往,没有办法应对它;快得像飞箭,没有什么能与之相匹敌?忽暗忽明,谁知道它的头绪?还没看到它出发,但早就来到你跟前。所以善于用兵的人,看到敌方的弱点空虚,就紧紧抓住而不放过,穷追猛打而不舍弃,逼迫而消灭之,绝不让敌人逃离。用迅雷不及掩耳、闪电不及遮眼的气势,攻击及压倒犹豫不决之敌。善于用兵,如同回音的应和,击鼓发出响声,使敌人眼睛被灰尘迷着都来不及搓摸,上气不接下气。从天而降的神兵使敌人抬头看不见天、低头看不到地,完全没了方向,手不知挥动长矛,刀剑来不及拔出;攻击迅猛如雷鸣,逼迫气势如狂风;像火势一样蔓延,像波涛一样汹涌。这样使敌人静止时不知如何防守,行动时不知如何来操作。这样的部队一旦擂响战鼓,挥动军旗来开战,对方还没来得及抵挡就土崩瓦解,天底下还有谁敢向这样的部队扬威抗衡、阻挡它前进!所以,能够驾驭对方的部队必胜,消极待敌的部队必败,成为人家攻击目标的部队只有死路一条。

兵静则固,专一则威,分决则勇,心疑则北,力分则弱。故能分人之兵,疑人之心,则锱铢有余:不能分人之兵,疑人之心,则数倍不足。故纣之卒,百万之心;武王之卒,三千人皆专而一。故千人同心则得千人力,万人异心则无一人之用。将卒吏民,动静如身,乃可以应敌合战。故计定而发,分决而动,将无疑谋,卒无二心,动无堕容,口无虚言,事无尝试,应敌必敏,发动必亟。故将以民为体,而民以将为心。心诚则支体亲刃,心疑则支体挠北。心不专一,则体不节动,将不诚心,则卒不勇敢。故良将之卒,若虎之牙,若兕之角、若鸟之羽,若蚈之足,可以行,可以举,可以噬,可以触,强而不相败,众而不相害,一心以使之也。故民诚从其令,虽 少无畏;民不从令,虽众为寡。故下不亲上,其心不用;卒不畏将,其形不战。守有必固,而攻有必胜,不待交兵接刃,而存亡之机固以形矣。

军队安定就稳固,上下一心就有威力,官兵职责确定就勇敢;部队里官兵相互不信任就会导致失败,兵力分散就会削弱战斗力。所以能分散敌军的兵力,使敌军内部产生疑惑,那么用少量的兵力就能绰绰有余对付敌军了。反之,不能分散敌军兵力,不能使敌军内部产生疑惑,那么用数倍于敌的兵力去对付敌军也是不够用的。所以纣王的士卒,百万人是百万条心;武王的部队,三千人是拧成一股绳,凝成一颗心。这样,千人同心就能发挥千人力量,万人异心则抵不上一个人的作用。将帅和士卒、官吏和百姓如能同心同德,互相配合行动像人体各器官那样协调,就可以对付敌军,与敌军决战。所以计划制定之后就要坚决执行,任务明确之后就要付诸实施。将帅计谋不犹豫、士卒思想无异心,行动就不会懈怠;将帅没有不切实际的口号,处事果断坚决,对付敌军就必定敏捷灵活,行动也必定快速。所以将帅将民众当作自己的身体,而民众把将帅看成是自己的心脏;心诚则肢体亲附心脏,心疑则肢体背离心脏;心不专一则躯体就不能有节奏地活动;将帅不诚信,士卒就不会勇敢。所以良将的士卒,就像老虎的牙齿、兕牛的犄角、鸟雀的羽毛、百脚虫的脚,能行、能飞、能咬、能顶;强劲而不互相抵斗、众多而不互相伤残,这是因为它们都受同一颗心的支配控制。所以如果民众都听从将帅的命令,那么即使兵力少也不必害怕;如果民众都不听众将帅的指挥,那么即使兵多将广也等于势单力薄。所以下层民众在战争期间不和上层将帅一条心,民众的心不能凝聚也就形成不了战斗力;下层的士卒不敬畏将帅,将帅没有威信也就不能使士卒奋勇作战乃至献出身躯。防守有它必定牢固的条件和因素,进攻也有它必定胜利的条件和因素,不必等到两军交战、刀枪相见时才分出胜负,胜败存亡的徵兆早已就表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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