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加减事

我搬到现在的住宅有些时候了，房子百三十平米，比先前居处要宽大。房子宽大的好处是关在里面不局促，有回旋余裕。有时脑子里一时窜出些思想激动，那等时候是容你不出门从容的在宽宽房子里踱几个方步来缓解的。另外于我的写作也是大有助益，自然先容我一辟一室为书房，而且可以两手扣背低头虾脑沉思于屋内盘旋三两圈作思维触碰灵感的游戏。

这是房子大的好处。自然也有不足，居室没有储物间，不像先前居处有一个地下室可当堆放杂物的地方。

没有储物间产生的问题是，经常性的要将一些破损不再使用的，过时不当的，已所不爱的东西直接往外扔。结果是对于惜物的情结常常遭遇挫伤。先前，因为有一个地下室，凡准备往外扔的可暂时地堆置其间，有留观的意思，有废而再用的可能，虽然这些东西大都最终是丢弃从此不知去向，但似乎是让人有了一个情绪和感情的过度，慢慢地在时间的熔解里接受物之将弃的事实。

以年节为例。一个年节将来之际，家里照例是要进行一次大扫除的：第一是擦拭门窗，扫除灰尘，让窗明几净；第二是清理墙角床底，丢弃一些破鞋烂靴，以空爽为要；第三家中摆设可能重新布置，沙发换个方向，堂中坐椅靠东墙变换成靠南而设。做这些事情不费银俩，只需耗些省着也无用的力气，可是换来新布置、新景观，家有焕然的感觉，如果再往墙上挂两张年画，家就有了全新的气慨，愈加增添新年的滋味，喜庆的成色更高更浓。

但是你看看，一堆旧的，破的，不喜不爱的家什摆在一边与你新新的滋味对峙。丢，一时下不了手，不丢，新新滋味似乎是掺了糟糠。境况不仅如此，而且一个年节常又因此生些争辨，争执，甚至上升为战争，一个不舍，一个说丢，一个说先前花了多少钱，一个说旧了现在值个球，一个说还能使用，一个说挡着道。如有储物间何来此等此况，所有的往那里面一丢，“且听下回分解”了了。

事情是被事实击败。我们的事实是没有储物间。接受事实，而后慢慢照顾惜物的情结。

时代往前走，新的好的先进的愈来愈多，人跟随前进，更因囊袋里渐渐是多了几个钱，不再为那些破旧记较争执，更是因为没有储物间的既定事实，我们不要再为是否舍弃与留观而讨论，“丢吧，丢吧！”处理起来竟见竟能高度一致。

生活于世间，大抵是要做些加减法的，减去旧有的废弃的，加进新鲜的喜爱的，给心情与生存空间空旷爽朗，多容纳些新的事物，装满轻松欢乐，轻轻快快往前面走。

2020年5月29日益阳草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