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刘裕不鸟姚兴霸气侧漏，慕容超誓死不降真汉子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264篇

义熙五年（公元409年）六月，慕容超派尚书郎张纲向后秦求援，又赦免了桂林王慕容镇，以他为录尚书、都督中外诸军事，请来当面谢罪，又向他请教退敌之计。

慕容镇道：“百姓之心，系于陛下一人。现在陛下若亲自出战，一旦战败，不但群臣离心，连百姓也会丧失胆气。臣听说秦国自身也正有内患，恐怕不会出兵解救。现在我们的士兵还有几万，应该把国库中的金银布匹等全部拿出来，让他们去决一死战。若天命助我，必能破敌；如其不然，死亦不惜。这比等死，不也强出许多吗？”

司徒乐浪王慕容惠却反驳道：“不然。晋军乘胜而来，气势比之前还要旺盛百倍，我们用惨败之兵抵挡他们，不是太难了吗？秦国虽然与刘勃勃相持，但刘勃勃不足以成为祸患。况且他们与我们分据中原，唇齿相依，怎么能够不来救助呢？但必须派出重臣，不然请不来援兵。尚书令韩范一直被我们和秦国所看重，应该派他去请求援军。”

慕容超最终听从了慕容惠的意见，又派韩范前往后秦求援。

七月，有人向刘裕进言道：“张纲心灵手巧，如果把他抓来，让他制作攻城用具，广固一定可以攻克。”

正好张纲从长安求援归来，泰山太守申宣将他抓住，送给刘裕。

刘裕让张纲登上楼车，命他对城内高喊道：“刘勃勃把秦军打得大败，没有谁能派兵来救你们了。”城中将士无不大惊失色。

之后，东晋每次发兵前来增援，或者派使者前来慰问，刘裕都派兵在前一天夜里迎候，第二天再张旗鸣鼓出现在城外。

在刘裕的攻心之下，北方百姓拿着武器、背着粮食归降的，日以千计，而东晋军的攻势也更加猛烈，南燕大臣张华、封恺先后被俘。

走投无路之下，慕容超请求割让大岘山以南的地区讲和，并愿做东晋的藩臣，刘裕没有答应。

接到慕容超的求援后，姚兴同意出兵，先派使者威胁刘裕道：“慕容氏与我们睦邻友好，现在你们这样急迫地进攻他们，我已派十万精骑屯聚在洛阳。如果再不撤，我就要长驱进军了。”

敢威胁我？刘裕火了，将后秦使节叫到跟前道：“告诉姚兴：我攻克燕国之后，最多三年，就要去夺取你们的关中和洛阳。如果你们今天就要送上门来，那就放马过来吧！”真是霸气侧漏。

刘穆之听说后秦使节到来，骑着快马跑来拜见刘裕，但后秦使节已走，刘裕将自己说的话告诉给了他。

刘穆之埋怨道：“平常事无大小，你都会找我商量。这件事太重大了，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为什么就这样冒然地答复呢？你这么说不但不足以把敌人威慑住，反而会激怒他。如果广固没有攻下，而那些羌族强盗又突然到来，不知你该如何对付他们呢？”

刘裕笑着拍拍刘穆之的肩膀道：“这是用兵之道，不是你能明白的，所以不告诉你。用兵贵在神速，如果他真的赶来救援的话，一定害怕我知道，哪里还能事先派人通知我呢？这不过是放大话。晋军不出国征战很久了，羌人看见我们大举讨伐三齐之地，心中已经开始畏惧。他们保全自己还来不及，怎么还能援救别人呢？”

九月，东晋朝廷加封刘裕为太尉，刘裕坚决推辞。

得知刘裕不肯退兵后，姚兴派右将军姚强统帅步骑一万人随韩范到洛阳与姚绍会合，然后合兵一起去救援南燕。

然而，姚强出发没多久，后秦在北方败给了刘勃勃，姚兴又连忙派人追上姚强，让他率兵回到长安。韩范叹息道：“天灭燕矣！”

南燕尚书张俊从长安回来后投降了刘裕，又对刘裕道：“燕人所仗恃的是韩范一定能请来后秦军。现在抓住韩范，燕国一定会投降。”

刘裕一面上疏给朝廷，请求封韩范为散骑常侍，一面写信招降韩范。

长水校尉王蒲劝说韩范投奔后秦，韩范道：“刘裕起自布衣，剿灭桓玄，兴复晋室，这次起兵伐燕，所到之处土崩瓦解，此乃天意，非人力也。燕国若亡，秦国将是第二个，我不能再受一次亡国之辱。”

于是，韩范投降了刘裕。刘裕带着韩范绕城一周，城中人见了，情绪顿时一落千丈，人心离散。

有人劝说慕容超诛杀韩范全家，慕容超因为韩范的弟弟韩卓为国尽忠，从无二心，赦免了韩范的家属。

十月，张纲为刘裕设计制造的攻城用具派上了用场，每件都奇妙精巧无比。慕容超大怒，将他的母亲悬挂在城墙之上，活活支解。

十二月二十二，金星侵犯虚宿和危宿，南燕灵台令张光劝慕容超出城投降，慕容超亲手将他杀了，以示誓死不降。

义熙六年（公元410年）正月初一，慕容超登上天门，在城墙上朝会群臣。正月初二，慕容超与宠爱的侍姬魏夫人登上城墙，看见东晋军的强盛景况，握手相对而泣。

韩卓劝谏道：“陛下遭受厄运，正应该不懈努力，强行振作，用来鼓舞将士百姓的斗志，怎么能像小女子似的痛哭流涕呢？”

慕容超擦了擦眼泪，表示歉意。尚书令董诜再次规劝慕容超投降，慕容超大怒，将其囚禁。

二月，贺赖卢和公孙五楼挖了一条地道袭击东晋军，却未能成功。

此时，广固城门因关闭太久，城中男女百姓患软脚病的人超过一半，出城投降的人一个接着一个。

慕容超乘辇车登上城墙查看，尚书悦寿劝说道：“现在，上天帮助敌寇，我们的将士疲惫凋零，困守孤城，外援已毫无希望，天时和人心也显而易见。如果大数已尽，命该如此，那么即使尧、舜也不能不退位，陛下怎么可以不想一下变通的办法呢？”

这一次，慕容超没有暴起杀人，而是叹息道：“天下兴亡，都是天命。我宁可高举利剑战斗而死，也决不能衔着玉璧投降求生！”

二月初五，刘裕动员全部兵力，在广固城的四面发动猛攻。

忽然，悦寿打开城门，将东晋军放了进来，慕容超与左右侍卫几十个骑兵越过城墙突围而去，被东晋军追上抓获。

面对刘裕的斥责，慕容超神色平静，一言不发，只是把母亲托付给刘敬宣照顾。

尽管慕容超不是什么好鸟，但他在最后一刻保持了一个皇帝的尊严，还算是条汉子。

刘裕忿恨广固久攻不下，打算把所有军民全部活埋，然后把他们的妻子女儿赏给自己的将士。

韩范劝阻道：“晋室南迁后，中原鼎沸，士民无援，强则附之，既为君臣，必须为之尽力。从本质上来说，他们都是衣冠旧族，先帝遗民。今天，王师前来讨伐异族，却要将他们全部活埋，那您打算让百姓往哪里去呢？我担心西北之民从此不会再盼望我们去拯救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刘裕肃然起敬，立即向韩范道歉，但还是杀了王公以下的三千多人，没收的人口也有一万多，然后拆毁广固城墙，将慕容超押回建康斩首。

历时一年的灭南燕之战，是刘裕第一次对外作战，慕容氏最后一个政权也就此烟消云散。刘裕的威名从此不再限于东晋，还远播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