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本深长篇小说《桃花尖》(33)男人是个好东西

33、男人是个好东西

桃花尖的风流婆娘芹儿上门来找桃花替鞋样子。

桃花的手巧是桃花尖人人都晓得的,她能把牡丹芍药的图案活脱脱绣在鞋面子上。桃花亲手绣的鞋垫子我至少保留了十多双。可以称得上精美的工艺品了。村里女人们替鞋样子,往往就找桃花。

芹儿将桃花的手热乎乎握住,一口一声“二妹子”地叫着,眉眼飞动地先把桃花从天上夸到了地下。

桃花说:“四姐,我咋听说你家想在三官庙前开个铺子哩?有这事没有?”

芹儿说:“筹划是筹划着哩,不过一时半会还说不上确实。我家掌柜的在靖远煤矿,我身边又没个帮衬的,一个人哪顾得过来?”

桃花说:“还是你家里的光阴强。说开铺子就能开。”

芹儿说:“强啥哩,还不就靠我掌柜的那几个卖命钱?煤矿上下井那是'四块石头夹一块肉’的活“叫人提心吊胆哩。”

桃花点头说:“说也就是啊。”

芹儿搂住桃花的肩膀说:“二妹子,你家掌柜的一年四季不站家,你一个人守着铺冷炕也能行熬得住哇?我咋就想不来呢。”

桃花一张脸立刻飞红了,支支吾吾,舌头底下绊蒜,也不知回了句啥话。

要说到这喜娃家的芹儿,可真算得上桃花尖最风骚的女人了。“男人可是个好东西”这句没羞臊的话就出芹儿的嘴。

喜娃的爹临解放前被抓了兵,一去无音信,娘儿俩相依为命几十年。在芹儿之前,喜娃曾娶过一房媳妇,过门没几天,就让寡妇婆婆折腾得受不了,后来跟个外乡人走了陕西,音信杳然。芹儿跟那媳妇可不一样,自从她进了喜娃家门,喜娃妈手里的法宝一样都不灵了。

三年困难时期,芹儿去蚂蚱镇上卖过一阵纸烟。当时,烟草市场上只有寥寥几样品种,从外国进来的烟有种古巴烟,抽起来有股臭烘烘的气味,芹儿卖的就是古巴烟。芹儿去蚂蚱镇买纸烟,喜娃妈是不放心的,曾悄悄跟着观察过,见芹儿在镇子上同相识不相识的老少爷们打情骂俏,啐这男人一口,戳那男人一把,在公社的公家人面前也照旧嘻笑打闹,撩逗得男人们乖乖买她的烟。喜娃妈气得噎嗝,叫喜娃好好管教管教芹儿。喜娃却是个天生的软耳朵,怕老婆。芹儿把喜娃拿得定定的,她只要搂住喜娃,在他脸上吧地亲上一口,喜娃就浑身瘫软,脑子发懵,全忘了原是跟她要说啥事了。芹儿很贪恋坑头上的性事,跟喜娃在一起,不管白天黑天她都要,哼叫声大得出奇。她嫁过来没几天,喜娃就成了“熊猫眼”。芹儿一身满足不了的骚劲儿,动不动地就“发骚”,把喜娃妈急得百爪挠心,天天夜里端个小板凳守在小俩口窗下听窗根儿。大白天,小两口子也常关起门来行事,喜娃妈听屋里传出各样的响动和呻唤,嗓子眼里就嗬啦嗬啦涌痰,故意地大声咳嗽也无济于事。有次,喜娃妈无意中撞见一幅图景:芹儿疯了似的倒骑在喜娃的光身子上,起起落落、啪嗒啪嗒地折腾,嘴里叫唤出母狼似的声音。喜娃妈当下眼前一黑,飞出无数的蠓子,顺着墙根便出溜在地。喜娃提着裤子跑出来,紧忙给老娘掐人中,过了好一阵儿,喜娃妈才哼唧出微弱的一声。

之后一连几日,喜娃妈说啥都不许宝贝儿子到媳妇炕上去了:“我的娘娘,乾坤都颠倒了,这成啥规矩了哇。”

喜娃妈硬摁住儿子陪自己拉呱。

喜娃心里不情愿也无奈,哈欠连天,巴不得他妈犯困,喜娃妈却整夜眼都不眨一下。喜娃心里如同猫抓似的,听那芹儿一阵阵出来在院子里走动,脚步声里带着股子恶气,故意踢打得院墙边立着的背斗筐子满天飞,闹出鸡飞狗跳的动静,还朝堂屋里叫阵:

“喜娃你死了吗?你死挺了吗?”

喜娃妈只是死死抓住儿子的手不松开。芹儿索性坐在窗根底唱起了花儿:

黑下良心的老公鸡,

半夜里把鸣儿叫了

三天不给你吃的,

把你的尕命儿要了!

二秃子跟芹儿之间有一腿。当初,二秃子为方便行事,特意给喜娃找了个靖远煤矿下井的临时工指标。喜娃心里舍不下芹儿。

芹儿说:“一个大男人家,活络个啥?去!”

喜娃就到靖远煤矿下井挖煤去了。

喜娃走了煤矿的当天夜里,二秃子便跳进了喜娃家院子。

芹儿已把一盘炕烧得热腾腾的了,二秃子在炕上施展出全部的手段来折腾,一黑夜弄得芹儿欲火熊熊,要死要活不迭。

论辈份,古巴烟管二秃子叫叔。论对付女人的手段,二秃子的老道可不是一般。在煤矿下井的喜娃只知月月按时把钱寄回家,却想不到芹儿在家里放肆的风流。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翻墙的事几乎天天都有。喜娃妈就在院墙根下铺撒了一层炉灰,倒要看跳进院里来的是啥人。查看脚印的结果,二秃子的脚印自然在其中,但除二秃子的脚印以外,还有几双不同的男人的脚印……

喜娃隔半年才从煤矿上回来一趟。回来的头天夜里还不敢钻到媳妇屋里睡,先得到他娘屋里一宗宗细细汇报在煤矿上的事。耐着性子听母亲一夜训导,心虽挂在芹儿身子,嘴上却得跟他妈有一句没一句地扯淡,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却脱不得身,拉呱到半夜,稀稀地撑不住了,听院子里扑通一声响。

喜娃妈就说:“听,八成又是跳进野汉子来了。”

喜娃从门背后拿了只扁担一个箭步闯出来,刚出门便被横在门口的一根连枷结实地绊了个狗吃屎。喜娃哎哟哎哟地呻唤着,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的芹儿则飞出一串浪笑。原才是她的恶作剧。

二天,苦熬一夜的喜娃终于跟芹儿睡在一炕上了。喜娃痴痴地望芹儿。芹儿挑着灯花儿说:“瞧你那傻样儿吧,没见过是咋的?”

喜娃小心翼翼道:“妈说……听夜里有人跳进咱家院里来?有这事吧?”

“就是的,跳进来个大头鬼。个子有两个人来高。”

“不跟你开玩笑,妈说得有鼻子有眼,说就是跳进人来了。”

“跳进人来我咋不知道哩?”

“妈说她还看见鞋印子了么。”

“大头鬼还穿鞋哩?”

“她说的不是鬼,是咱村里的人。”

芹儿说:“是人是鬼,叫你妈拉一个来叫我过过眼。”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么?”喜娃嘟囔。

“就听你妈胡说吧。”芹儿一努嘴:“我知道啥?就知道你妈在墙根底撒了层炉灰,可人家要支上梯子进来哩?不是白撒了?”

“……噫?那是啥?”喜娃正要吹灯,忽然瞥见立在炕角的一根木叉后面露出一双山鞋,眉倏地收紧了:“好哇,这鞋可不是我的,倒是谁的鞋?你说。”

芹儿低头一看,山鞋是二秃子的,昨天二秃子摸黑走得急慌,错把喜娃丢在屋里的破鞋穿走了,却丢下自己的山鞋在炕前。

“还当你说啥哩。”芹儿竟无一丝惊慌:“那鞋是我给你绱的,还是在二大妈家套的鞋样子哩。”

喜娃从炕上探了头:“哄鬼哩,这鞋都穿得半旧了。”

芹儿说:“对着哩,那是我在屋里出来进去趿拉的来,想你想得一晚夕睡不着么,就爬起来在院里胡转悠,你的鞋大,趿拉着宽松,我就要趿拉着鞋到南墙根底下你娘撒的那层炉灰上来回走上几遭,专意要气气她么。她不叫我睡个好觉,她也甭想睡安稳,这叫一报还一报。”

喜娃明知芹儿是信口撒谎,嘴里的舌头却好歹弯不过来,没接的话。

芹儿假意地推搡说:“去去去,今夜里,你原到你妈屋里睡去,省得她那股子毒火一冒三丈高,你倒是跟你妈睡去,叫她再给你买个把把糖嗦着。”

喜娃脸都憋红了:“不,我今夜里还就守着你了,你把人都想死了。昨个天我是将将回来,不敢招惹她生气,瞎好抹不下那脸来,可跟妈在一起就像钻油锅。这忽儿你倒要撵我走了?也真忍得下心哩?今黑夜我偏就跟你睡定了,天塌地陷我哪搭都不去,我要亲亲儿搂住你踏心地睡个好觉哩。”

芹儿噗地一口吹灭炕墙上的灯瓜瓜:“哎,瓜娃,你这才叫亮豁了。”

芹儿的德行桃花自然不会不知道。据说桃花尖大半汉子都跟她有过一腿。不过平心而论,桃花觉得芹儿这女人的心肠到底是不坏,还是个热心肠人,不管谁家有个七灾八难,芹儿都会去帮衬。凭这一点也是不容易的。

桃花闻见芹儿身上有股好闻的香味儿:“四姐,你身上咋啥时闻着都是香喷喷的?”

芹儿说:“活人就活的个精神。女人家更是要仔细地拾掇自己,光城里的女人是女人?咱乡里的女人也是女人。你看你脸上,干皴皴的,就显得不水淋么。”

桃花摸摸自己的脸,果然糙糙的:“忙得哪顾上拾掇,谁像四姐你哩。”

芹儿凑近桃花小声说:“你能不知道?男人就喜欢咱女人身上的这味气儿。男人,打个比喻,就像是采花的蜜蜂子。”

一句话又把桃花说得脸红到了脖根。慌忙地给芹儿进屋去倒了一碗茶水来。芹儿接过茶水,放在条案上没“,脸上却笑了出了两只酒涡:“二妹子,不是四姐我说你哩,男女间的事,你怕是一丁丁儿也不懂啊。”

桃花说:“就是的,就不懂。”

芹儿附在她耳边问:“哎,我问你,你跟你男人究竟好到啥样个程度了?”

“……啥程度?”

“我是说你们两口子在炕上。”

“噢哟……”桃花忍不住小小叫唤了一声。

芹儿一根指头在桃花额头上点戳了一下:“我可不是跟你说浑话,你也甭不好意思。男女间的事,没啥神秘的,谁家都绕不开。”

桃花竟羞得嘴都结巴了:“那……还能是咋?”

“噫,说你不懂还真就不懂。”芹儿眉飞色舞说:“要说这夫妻间的事,那学问可大了去了,名堂也多了去了。这方面你着实得请教我哪。”

桃花问:“我就啥都不知道……”

芹儿道:“这么说吧,做女人要有做女人的手段哩。”

“手段?”

芹儿弯眉一挑:“那是自然啦,旁的不说,就说咱女人这双眼睛吧,里头得有两根看不见的绳绳儿哩,那才能行把男人的心拴住。可万不能瓷瞪瞪的。男人啊,都一路货,心野着哩。”

桃花想不听也不行,芹儿的话句句往她耳道里钻。

芹儿越说越来了精神:“你掌柜的一年不回家,你咋就能熬得住哩?”

“那有啥了?”

“我不信你就不想炕上的事?”

“看你说的……”

“这有啥说不出口的?”

“也就……惯了。”

芹儿轻叹出一声怜悯:“二妹子,还是你修行修得好,要换成是我,万万地不成,给妹妹说句实在话吧,我可是一天不沾男人的身子都不行,没个男人,就像一天没吃饭一样样的,身上火烧火燎的,连觉都睡不着,一黑夜还不急燎燎爬起来三四回地转魂儿。”

桃花被芹儿的厚颜惊得心跳气促:“四姐,你快再甭说了……”

芹儿说:“四姐说这话又没旁的意思,咱都是女人,我还不是体恤你才说这话的?实实是为你好哩。咱女人不为女人想,谁为咱想?你说?”

桃花鼻子一酸,不觉要掉下泪来。赶紧别转过脸去。

“看看看,我咋说来?”芹儿又是柔声儿的叹,抓了桃花的手轻轻拍打着:“二妹子,我早就猜着你心里的难肠了。”

芹儿话题一转,就转到了狗蹄子和刘菊儿身上:“嗨,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打个颠倒也是一样的,就说小水水子他大吧,早初和那个刘菊儿日子过得好好儿的。你可不知道,就是大中午歇晌儿的工夫,狗蹄子也要把菊儿急猴猴地拽到沟里去,日急慌忙地解决一回'问题’哩。”

桃花心里一抖。

“可后来哩?你知道那菊儿为啥跟上那个卖水烟的天水人走了?”

“我哪说得来,你说是为啥?”因牵涉到狗蹄子的事,桃花便追问。

芹儿一拍膝盖:“哈,这还不是明摆着的吗?天水卖水烟的那外乡人,人虽瘦马圪脊,可我猜那货在炕上的功夫定然是不差,摆弄起女人来,准定是一把要命的快刀。”

桃花听着,浑身禁不住可怜地抖动起来。甚至有了寒冷的感觉,跟掉进冰窖里似的,脸上却又火烫,像一座旺旺的火盆子烤着。

“桃花?桃花。”我母亲在院子里喊。

桃花赶紧应了一声,嗓子又干又紧。

“你五婶不是叫你去做个啥哩,你忘过了吗?”我母亲这一声喊提醒了桃花,也给了桃花个脱身的机会。当婆婆的哪想让桃花尖有名的骚女人搅扰了自家的平静?

三天之后,在蚂蚱镇的集日上,桃花还是悄悄为自己买了一小盒子搽脸油,是“万紫千红”牌子的。

也就在那一天,桃花发现狗蹄子居然鬼鬼祟祟地溜进了芹儿家,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出来,而从煤矿回来探家的喜娃刚好又是那一天返回靖远煤矿上去的。

(人像摄影王学礼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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