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梁簌溟:我若死,天地为之变色,历史为之改辙

一生“倔强”,成“大儒”

先祖是元世祖,清朝时期,光绪十九年出生,却在六岁,即入中西小学堂,接触西方知识;

中学毕业,却被邀请到北大任教,讲授哲学;

吃素食,学“佛”学,曾两次想出家为僧,后又结婚生子;

佛学之后,又开设孔子研究课,研究“儒学”,成为现代新儒学的代表人物……

不仅学识渊博,思想高深,他的行为也是“神来神往”,可以放弃北大的条件和环境,到山东的菏泽任高中的主任,到广东任中学校长;他可以不仅是讲学,还到江苏、河北、河南等地,筹办村治学院,倡导乡村建设运动……

他在妻子死后,说道:“有更多时间思索、更多时间工作”,却在妻子死后对其念念不忘,一度发誓终身不再另娶。他能说出:“我若死,天地为之变色,历史为之改辙”的“狂妄之语”,他能在大会上与毛主席争吵,说其“没有雅量”……

梁漱溟

梁漱溟,一个“奇怪的人”。是的,如果只是简单了解了这人的履历,很难不认为他是“奇人”。

如果你能更加细致地了解他,会在“神奇”之外,加以由衷地敬重和佩服。

接触社会主义思潮,他能写出《社会主义萃言》,学“佛”,他能写出《谈佛》《究元决疑论》《印度哲学概论》等“思想书籍”;

关注社会现象,能写出《论学生事件》;

教书就写《东西方文化及其哲学》;

搞学问就写《中国文化要义》《中国建国之路》;

思考就写《人心与人生》《我对于心理学上见解的变迁》;

试验乡村建设就写《河南村治学院旨趣书》《乡村建设理论》……

他所研究过的方面,所做过的事情,所取得的成绩,可能是普通人终其一生,都不能达到其中之一的。

而他的很多行为并不能只看行为本身而论断,这是建立在他的风骨和超然上的。

他自称:“我是一个有思想,且又本着我的思想而行动的人。”

梁漱溟,“中国的甘地”,“中国最后一位大儒家”,用他的博学善思,为国为民,倔强到与主席吵架的人。用自己的“倔强”,成为了当时文人的脊梁,书写自己辉煌的人生。

梁漱溟

从“出世”到“入世”

即便是在今天,网络上各种资源极其丰富的时代,一个中学毕业,二十四岁就能登上北大的讲坛,也足以引起社会的热议。

梁漱溟,在那个时代,更是如此。不过,小时候的梁漱溟,谁也不会奢望他能够成为这么有学识,甚至有思想的人。

梁漱溟六岁的时候,还不会穿裤子,每次穿裤子,都需要妹妹帮忙打结扣。而且,他身型极其瘦削,弱不禁风,体弱多病。在五六岁的时候,眩晕病让他坐都坐不稳。

不过大家都想不到,底子这么薄的梁漱溟,是活到九十六岁的长寿之人。他自己归结长寿的秘密,是因为他“一生坚持素食,清心寡欲”。

从1911年,从十八岁开始,梁漱溟就开始读佛典,次年,便开始吃素。

1916年,梁漱溟在《东方杂志》上发表了《究元决疑论》,正是这篇思想深邃的论述,让梁漱溟因受到了当时北大校长蔡元培的青睐,想要邀请他到北大任教。

蔡元培

梁漱溟起初并不接受,次年,他甚至真要到衡山剃度出家。可是在半路上,就被抓了回去。但是母亲病重,苦劝他娶妻生子,他不得已只能暂时取消出家的念头,到北大任教。

北大学术氛围浓厚,梁漱溟所讲的哲学,是需要进行思辨的,甚至要经常与人讨论,在这个过程中,梁漱溟受到知识分子的影响,逐渐起了好胜心,也逐渐接触了两性的问题。

在出家与入世之间的徘徊,是让人痛苦的。特别是像梁漱溟这种,特别善于思考,头脑风暴极其强烈的人。不过也正是这超乎常人的思考能力,让他最终找到了佛学和儒家学说的某种相同之处。

或许,“出世”也好,“入世”也罢,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关系。

梁漱溟家人

而此时,父亲的突然自杀,让他最终得到了思考的答案。

1918年11月,还有一个星期就是父亲梁济的六十大寿。而国际上却没有如此平静,此时,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即将结束的时候,而清朝灭亡,不过六载。梁济曾是光绪年间的举人,出任过内阁中书、民政部主事、教育局总办委员等职务。

所以,梁济并不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市井百姓,他心中的思考,也不是一个家庭一个人的事情。

当时,梁济看到了欧洲战场上的一则新闻,他思考良久,转过头向已是北大教授的儿子问道:“这个世界,还会好吗?”

当时的梁漱溟并未细想,他只是顺着父亲的话说道:“我相信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里去的。”梁济叹道:“能好,就好啊!”

梁济说完这句话的之后,就离开了家。梁漱溟没有仔细体会父亲的所说所行。可是三天后,梁济就在附近的积水潭投湖自尽。他留有遗书:“我既见到国性不存,国将不国,必自我一人先殉之,而后唤起国人共知国性为立国之必要。”

梁漱溟

关于梁济的死,有人说是清朝遗老对“清”的殉情,可更深层的意义是,民国时期,各种思潮风起云涌,以前的人伦道德被打破,这些热爱国家的老派读书人,找不到国家发展的方向,对国家的出路有了深沉的怀疑。

梁济,以自身的性命,要给世人一个警醒,希望自私庸碌的人们有所改变。

父亲的死,也至少给梁漱溟带来了改变。他对生死有了新的理解,这种理解不仅仅是佛学上的意义,更是对生命的意义的定义。由此开始,他将自己对生死的思考、与社会和国家紧密联系在一起。“不容许我放松社会问题,非替社会问题拼命到底不可”。

从“出世”到“入世”,梁漱溟并不是研究了儒家学说,就抛弃了佛学。而是将两者的位置有了先后,将两者进行比较、协调和统一的思考。热衷于人民、社会、国家的研究和事务,在他看来,并没有背离佛教的思想。“大乘佛教是不出而出,仍要回到世间来。”

梁漱溟

本着自己思想而行动

梁漱溟在晚年的时候,将自己的一生归结为做了两件大事:一是搞社会运动;二是为国事奔走。

看梁漱溟的履历,总有觉得他“行事飘忽不定”的感觉。

从1917年,他到北大任教之后,一直到1933年,这十几年间,他几乎每年都能转变自己的身份,做着不同的事情,取得不同的成绩。

他在学校教授佛学哲学,开设孔子研究会,组织哲学研究会,著书出书、到全国各地讲学,到地方任中学主任,或中学校长。更是离开学校,亲身实践乡村建设运动。

我们不能说梁漱溟做事草率,今天做这个明天做那个,因为他做每一件事情,都能做出相当的成绩。这或许就是他所说“自己是一个有思想,且本着自己思想行动的人。”他思考的内容很广泛,行动力超强,所以,每件事情都能及时尝试,及时进行。

梁漱溟

而,搞社会运动中,最重要的事情,是进行乡村建设,这件事情,他花费了近十年的时间。从1928年,梁漱溟在广东就提出了请办乡镇讲习所的建议。并在同年正式出版了建议书。

次年,他亲身到江苏、河北、陕西等地方考察村政实验,更是到河南参与筹办村治学院,任教务长。然后他又在山东邹平筹办了乡村建设研究院,最终出任院长,撰写《乡村建设理论》并出版……

从令人羡慕的北大教授上主动离职,离开城市,亲身到达农村,搞村治实验,他真正“回到了世间”,为这个社会的改变贡献自己的力量。

同时,在国难当头的时候,他也积极奔走,出任中国民主政团同盟的秘书长,促进国共两党的合作。其文人的风骨和为国为民的抱负受到了很多人的赞赏。也与毛泽东、李济深等人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李济深

在建国之后,梁漱溟便开始在人民政府工作。在动荡时期,人们纷纷批林批孔,但是梁漱溟却只批林,不批孔,甚至仍在维护孔,由此引来了长达六个月的对自己的批判,面对千人所指,梁漱溟淡定自若,只用一句话,便给出了强有力的回应,“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面对动荡时期的错误,梁漱溟在政协会议上也毫不顾忌地直接指出。这在当时,可谓是极其大胆的举动。可不是嘛,一个有自己思想的人,是不会轻易委屈了自己的观点,引而不发,不是他的个性。

即使是在面对已经确定领导地位的毛主席,他也敢直说其“没有雅量”。

这段“雅量之争”,可谓是梁漱溟个性的最具有代表性的体现。不过两位却对对方都充满了敬重。尽管梁漱溟挑战了主席的权威,但是毛主席给他待遇一点都没有减少,而梁漱溟也在事后反思了自己的言行,对逝世的主席怀念至极。他们,也只是为了国家而已。

个人的口角之争,并不能影响彼此之间的私人感情。

梁漱溟

1988年,高龄96岁的梁漱溟在北京逝世,直到八九十岁的高龄,他也依然在著书立说,完成了诸如《人心与人性》等巨著。死后,他的一部分骨灰,埋在了他呕心沥血的邹平县。

他的一生,都奉献在为国家和社会的改变的事业上,被美国五星上将马歇尔评价“在梁漱溟身上看见了甘地”。

而我们也同样认定梁漱溟认定的事情:尽管我们文化曾经遭受前所未有的压迫,但这只是暂时的,中国的文化,不应该也永远不会断绝, 她不仅会在中国复兴,也终会走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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