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顺利：厂 狗
厂 狗
文/曹顺利
话说某服装厂员工颇多，狗亦不少。然诸狗从何而来呢?一些员工家养之狗生了小崽，送人吧，无人要;留家养吧，供养不起;狠心处置吧，又于心何忍?毕竟乃条条鲜活生命，咋办?然，厂里员工女性多半，又多为母慈，厂区场地空阔，员工又多，剩菜剩饭也多，适合小猫小狗流放。遂当狗崽会吃之时，几只小狗用纸箱一装带到厂区，趁人不备放之。了却家中狗多为患，又免去杀生之嫌。狗狗们入厂，发现有吃有喝，也就“安营扎寨”不走了。
众所周知，家养的狗，毛发光滑顺溜，家人面前温顺乖巧，皆因主人调教得好，又饱食无忧，有的人家还专供特制狗粮，超享人之待遇，起码不会食不果腹。
曾记得小时候，谁家小孩拉屎，大人“呜啰、呜啰……”几声尖呼，凡能听到呼声之狗们皆拼尽全力飞奔而至，几秒钟功夫，地上孩屎就被狗舌舔得干干净净，远超于当今“好媳妇”拖把拖瓷砖地面吸得光亮。几十年来，随着人的生活改善，也就“仙”及鸡犬，屎已被狗狗们嗤之以鼻、视而不见了，狗吃屎的基因基本退化，难见狗吃屎之不雅。“狗改变不了吃屎的本性”，只能是人们骂人时当作典故引用罢了。
被弃之狗进驻厂里，以厂为家不远行，也没约束，无特定狗主人;又多而嘈杂，也就没有家养那样被人宠着、惯着，偶有被厌狗者追打，故而狗毛象翻毛鸡一般，刺喇喇的，不怎么招人待见。它们的地位远低于家狗，但好于野狗，称为厂狗吧。厂狗在人众之地“锻炼”成长，胆大不怯，不必见人就跑，可随心所欲穿梭人群，寻觅员工倒弃之剩饭剩菜、肉皮肉渣、馒头皮、包子馅等等。
厂狗仅与保安稍有好感，与其他人关系淡漠。保安晚上厂区巡逻，狗自愿相伴相随，壮胆除怯，遂互生好感。保安每当早餐且狗狗们挨在近旁翘首企望时，难免将馒头皮、包子馅掷之一二，以谢夜间相伴之恩。看来人与狗之好，也得以心换心，单方面索取肯定不行。
厂狗虽没有家狗的惯养，也没有野狗的食不果腹，但它们有绝对充分的开放性生活，又不讲伦理观念，亲近交配随性，只要有母狗发情，即有厂内及周边公狗嗅“欲香”而来。故厂区内小狗是一窝接一窝地降生，给员工们带来短暂的新生喜乐，却给清洁工带来无尽的打扫麻烦。厂狗生活状态乃为“随天祥福”，自生自灭，没有防疫、治疗干预，总体上厂狗数量增量不大。
今年夏至时，厂里一花一灰两个老狗妈均挺着大肚子，肚皮几近于地，走路蹒跚，看来是要生了。果然不出几天，花狗妈产下五崽，又过一个多星期灰狗妈产下七崽，甚为高产。都知道，夏至处于仲夏，但今年此时天气却暖阳如春，俩狗妈得一个舒适哺乳期天气。
可老天爷该做的事终究要做，今年只不过是把夏天该洒向人间的“热爱”集中在三伏之中罢了。故而伏天一到，天气骤热，人有电扇、空调调节都难以忍受，满身绒毛的狗狗们能舒服到哪里?尤其是哺乳期的狗妈们，天气炎热，食欲不佳;小狗却渐大，食奶量渐增，狗妈体内营养摄少出多，身体日见消瘦，月子未满，身上的绒毛就大块大块脱落，两狗妈终象那十足的褪栖(无毛)大火鸡。按说，小狗满月就能自立独行觅食填肚，无须狗妈再喂。但因天气太热，小狗们不愿多动，不愿寻食，一旦狗妈走近，个个直奔而上，蜂蛹扯奶。母怜子乃所有动物之共性，奶头任由“小子们”吮吸扯拉。小狗们饱腹之后，就合欢地到迎风的阴凉处吹风纳凉去了。掏空了身子的狗妈们得空又要满厂区寻食充饥、补充营养，为小狗狗们储备奶水。
也许是“五猖”狗天性厉害吧(乡下人称五胞胎狗为五猖狗)，花狗妈终于抵挡不住五个犬子的“狼吞虎咽”般地猛吸狂喝，无奈在立秋前一天深夜“弹尽力竭”，生无可恋地倒在厂区绿化草坪上，再也没有醒来。后被员工发现，不计乱拉屎尿前嫌的清洁工将其挖坑掩埋。
立秋虽过，高温仍在继续，灰狗妈的七个犬子也仍在不知迷悟地追着灰狗妈撒娇扯奶。不知它们是否知道花狗妈的离世是因为花家五个犬子兄弟们不愿自食其力，自行觅食，而一味地啃老妈的一把骨头，让老妈命归西天?真的担心，这个灰狗妈能否挺过这段煎熬的“秋老虎”和七个犬子的啃奶之功?呜呼，哀哉。
“啃老”一词源于人界，现在这种现象却波及狗界，唉……狗亦啃老了。
最后赘述一句，往日那些满月狗崽，只要会吃食、神气又可爱，多半会被爱狗且家里需要的人士领回家中独养去了，享受家狗待遇。
审稿：丁松 编辑：夏显亮
作者简介：曹顺利，怀宁黄龙人，喜看书，好思考，常写文字，或以自乐，或与人分享。已在报纸和网络平台发表多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