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需要如此简单
侯美玲说,一位有着20多年工作经验的医生,随着工作年限的增加,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进入了职业倦怠期。诊断过程中,很少和病人交流,甚至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一次,他为一位晚期胃癌患者问诊。患者瘦骨嶙峋,全身几乎没有肌肉,因为疼痛,神情痛苦,身体歪斜地躺在轮椅中。他问患者:“腹部还疼吗?”“很疼,像针扎一般,一到晚上更疼……”没等患者说完,就被他打断了:“用药后有没有缓解?”“止痛药最多可以维持一个小时,其余时间还是难以忍受。大夫,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疼呢?”他没有回答患者的话,继续问:“除了疼痛,你还有什么感觉?”连续提问中,他几乎没有抬头,一直低头做记录。
突然,诊室里异常安静,他好奇地抬起头,发现患者双唇紧闭,冷冷看着他,一滴眼泪慢慢溢出眼眶。他的心被刺痛了,意识到自己的冷漠给老人带来了伤害。他忙伸出双手,紧紧握着老人的手,关切地说:“我知道,您一定很痛苦。请相信,我会陪在您身边,和您一起度过最艰难的时刻。”听了他的话,患者脸上浮现出一点笑容:“谢谢您,我好像不那么疼了。”
患者的话让他深受震动。他发现,对重症监护室的医生来说,疼痛和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但对患者和家属来说,却是人生最糟糕、最难过的时期。
他开始在科室推行“问候病人”的举措。“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会和你一起经历”“每一个治疗阶段我都不会放弃你”……仅仅40秒的问候,在医生和患者之间搭起了一座情感桥梁,既有效降低了患者的焦虑水平,给患者带来了精神安慰,也对治疗效果产生了积极影响。同情心的表达还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医生的职业倦怠感,提高了医生身心的抗压能力,医生离职人数也有所减少。
毕淑敏说,一位医生是专为癌症晚期病人做临终治疗的,业务非常忙,有些病人直到死都没有挂上他的号。他没有任何秘方,只是陪着他们,走向渐渐隐没的过程。他说濒死的人,有一种属于死亡的智慧。他会问患者:“在大限来临之前,您有什么心事?我能帮您做些什么?我会尽力的。”
有一个年轻的女厨师谈到最后的心愿时,说想再做一桌子菜。长期化疗,女厨师的味觉器官已经全部毁掉了,再也尝不出任何味道。胳膊打了无数针,肌肉萎缩,已经举不起炒勺。不能出医院,无法亲自采买食材和调料。最重要的是没有厨房,还有,谁会吃癌症晚期病人做的食物呢?女厨师不想只给自己的亲人品尝,她还想给真正的食客享用。
几天后,他对女厨师说,已经和医院厨房商量好了,会空出一个炉灶专门留给她操作。并为她准备了雪白的工作服和高耸的厨师帽。还为她准备了一个助手,听她调遣,帮她买食材和调料。而且食客也已经帮她找好,并且会长久地等待,耐心地吃下她做的每一道菜。
刚开始厨师做的菜还行。虽然味蕾损坏,但凭着经验,还是把火候掌握得不错,调料用的都是自己熟悉的品牌,她非常熟悉这些东西的用量,尽管不能亲口品尝,各种味道的搭配还是拿捏得相当准确。不过,由于体力不支,骨瘦如柴,根本颠不动炒勺,食材受热不匀,导致做出的菜,生的生,煳的煳。每做一道菜,中间要间隔好几天。到了最后几道菜,她的身体日渐衰竭,视力模糊,烹调技能受到很大限制,所有调味品只能估摸着放,菜的味道变得十分怪异。也无法按上菜顺序操作,把复杂的主菜一拖再拖,留到了最后。主菜需要的食材和调料繁多,她颤颤巍巍列了足有一尺长的单子。助手按单子严格采买。拿回来后,她却说不对,把原料统统丢掉,让助手再买。助手一次次买回来,又一次次被她丢掉。
助手委屈地问:“这个人的癌症是不是转移到脑子里去了?这个工作还要持续多久?我快坚持不住了。”他回答:“也许不久,也许很久。不管多久,请你都要坚持。我也要坚持。”
他们坚持了21天,从女厨师开始做第二道菜到最后离世,整整21天。那个周日,女厨师的丈夫找到他,说女厨师在清晨的睡梦中,平静地走了。临睡前,女厨师说非常感谢他,并写了一封信给他。
那封信实际上是一个菜谱,是那道没有完成的主菜菜谱。女厨师很抱歉,说她不是不能做这道菜,之所以让助手一次次把调料丢弃,是因为她已经没法把这道菜做得非常美味,心有余而力不足。为吃菜的人考虑,还是不做了。食客每次都把菜吃得那么干净,从来没有剩下一片菜叶,想必对味道很满意。为了成人之美弥补遗憾,就把这道菜谱奉上,让食客自行凑成完整的一桌。
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因为他帮助女厨师实现了自己的心愿,让女厨师平静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则是那个唯一的食客,女厨师做的那些难吃的菜,无论生熟咸淡,全都被他一口不剩的吃了下去。
家人们有没有发现,很多重症患者他们需要的并不多,只是,无论医生还是患者家属都把关注点放在了过度治疗上,却忽略了患者的心理需求。看到这两个故事的时候,水滴觉得很温暖,因为这两位医生最终都关注到了患者真正的需求,让患者的心里暖暖的。
沈岳明说,在新西兰野生动物保护中心,一只从非洲草原空运过来的不满两周岁的小非洲狮在吃一只鸡时,喉咙被骨头卡住,发炎肿胀,无法进食。打了好几针抗生素也不见好。眼看小非洲狮一周没有进食,变得奄奄一息,医生急得都快哭了。
保护中心几乎把新西兰所有的兽医都请来了,大家毫无办法。医生在网上发布了求救信息。很多人帮医生出主意。一个12岁的小女孩建议医生每天用手抚摸小非洲狮的头,这样它也许会好得快些。小女孩说,她曾经收养过一只小流浪狗,刚开始狗什么都不吃,眼看快要死了,她就用手去抚摸流浪狗的额头,就像自己生病时,妈妈抚摸她的额头一样。不久,流浪狗就好了。
很多医生都觉得小女孩的建议太荒唐,如果只需要用手摸摸小狮子的头就能把它治好,还要医生干什么?保护中心的医生却非常惊喜。小非洲狮在医生温情的抚摸下一天天好起来。
家人们,请记住,比打针吃药各种治疗更重要也更有效的方法是关爱。他们的需要就是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