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西北游医的奇异经历（九）：楠木宝棺

原创 叶木喊山 叶木喊山 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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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西北游医的奇异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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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〡叶木喊山

有一年夏天，龙川镇发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滚滚浊浪从贵清峡倾泻而下，将龙川镇沿河的商铺都席卷而去，周围的几个地势较低的村子，也变成了一片汪洋。

跛郎中看着镇上越聚越多的逃难乡亲，心中不忍，就掏出积蓄在医馆门口大锅熬粥，让失去家园的乡亲能有一口热饭吃。

为了凑钱买粮食，跛郎中把自己珍藏的一些名贵药物，都卖给了省城的一些大药铺。

阿呆觉得可惜，跛郎中对他说：看病是救人，舍粥也是救人。那药材虽然贵重，但它放在药柜里暂时并无用处，把它卖了，换些燕麦、青稞、小米之类的杂粮，足够乡亲们吃一段时间了。

阿呆听了跛郎中的话，心中很感动，也就不再说什么，忙前忙后帮着跛郎中搬粮熬粥，舍粥去了。

镇上有个卖粮的小商户，姓刘，人称刘精明。

其他贩粮商户的仓库，大都在沿着河岸的主街，因此发洪水的时候，也都受了灾。刘精明的商铺，在镇子内侧的比较偏僻的地方，侥幸没有受灾。

刘精明本来打算靠着灾年提高粮价发上一笔财，顺便把那些屯了好多年喂猪的陈粮给处理掉。

但是刘精明没料到的是，跛郎中不计得失，每日都免费舍粥一次，有些灾民一顿吃饱，可以扛一天，犯不着掏空家底卖儿卖女，因此他心里的鬼算盘，没有打成。

跛郎中挡了刘精明的财路，刘精明自然心里不满，但是他不好直接出面去找跛郎中的麻烦，就把两个乡下的侄子喊了来，给他们吩咐一番，让他们去跛郎中舍粥的地方捣乱。

这两个侄子，一个叫刘驴子，一个叫刘骡子，弟兄两个都长得五大三粗，在乡下的村子里呀，那也是说一不二的小霸王。

这天，阿呆正在给灾民舍粥，排队的人群里突然挤进来了两个黑胖汉子，这两个汉子腰圆膀粗，怎么看都不像是挨饿的。

对，大家没猜错，这两人啊，正是刘驴子和刘骡子。

阿呆看这两人推推搡搡往前面挤，就吆喝了几句，让他们好好排队，这两人脸上满是不屑，但还是退了回去，排在了队伍后面。

盛了粥之后，这两人胡乱吃了几口，突然就双双倒在地上，开始浑身抽搐，双眼翻白，口吐白沫。

正在津津有味吃着粥的灾民被吓了一跳，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说：哎呀，林大夫的粥里有毒啊，这两人中毒了，大家快不要吃了！

灾民一听这话，个个表情惊慌，有些胆小的，开始跑到墙角抠嗓子眼，想把喝进去的粥给吐出来。

阿呆一看这阵势，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就赶紧奔进医馆，把跛郎中给喊了出来。

跛郎中一听有人吃粥中了毒，也很吃惊，他快步走到刘家二兄弟的跟前，给他们把了把脉，又扒开他们的眼皮看了看瞳孔，一切并无异常，他心里暗暗纳闷。

这时候，有几个围观的人窃窃私语说：这不是刘精明的两个侄子吗？他们的村子并没有受灾呀，怎么他们也来吃粥了？

跛郎中一听“刘精明”这个名字，心里就有了底。龙川镇不算大，镇上的谁谁谁怎么样，跛郎中心中都有数。

他对围观的人群说：大家放心，粥里肯定没毒，粥里要是有毒，大家现在不都倒下了？

众人听了跛郎中的话，看看周围其他人都安然无恙，也就不再惊慌了。

跛郎中转身又对阿呆说：阿呆，这两人是肚子里长了毒瘤子，这会毒发了，你把我的剖腹刀取出来，我给他们剖开肚子洗洗肠子。

阿呆会意，应了一声，就从医馆后面取了一把杀鸡剔肉的尖刀出来，刘家二兄弟眯着眼睛看跛郎中挽起袖子，接过阿呆手里的尖刀就要给他们开膛破肚，心惊肉跳，双双纵身跳起来，冲出人群逃走了。

跛郎中和围观的众人哈哈大笑，有些聪明的，已经猜出这两人是故意来做戏捣乱的，只是被跛郎中给识破了。

阿呆在旁边愤愤地说：这两个王八蛋，下次再敢来，我打断他们的腿。

跛郎中说：他们肯定再也不敢来了，我是真的敢剖开他们的肚子，给他们理理心肺和肠子。

过了一段时间，洪水渐渐散去，滞留在镇上的不少灾民，都逐渐回乡了。但是，一场疫病，却又悄无声息在村镇之间开始蔓延。

得了这种病的人，都是上吐下泻，严重的，会腹泻不止，最后脱水而死。

那段时间，跛郎中的医馆中突然涌入了许多这样的病人，跛郎中诊断之后开了些止泻调理的药，但是效果不佳。

病人越来越多，跛郎中这才意识到，这些病人，并不是普通的病人，而是被洪水退去之后留下的疫病感染，并不能和平时所遇到的腹泻一样对待。

他措手不及，几个晚上彻夜不眠，在一叠一叠的医书中苦求药方，终于，他配制出了一个方子，第二天给几个眼看就要不行了的病人一用，效果如神。

跛郎中非常兴奋，但是他很快却又犯了愁。

因为，他所配制的这个药方中，有一味很贵重的药，实在是不好找。这味药，就是金丝楠木。

跛郎中自己医馆里保存的一点金丝楠木很快就用完了，他让阿呆到处去搜寻收购，但是收获甚微。

有些县城省城的大医馆虽然存了一些，价格却高的吓人，跛郎中根本就无力承担。

跛郎中失望之下，就把自己的药方子公之于众，不过，来医馆看病的人，特别是那些没钱的乡亲，依旧是越来越多。

跛郎中心情沉重，郁郁寡欢。

有一天傍晚，龙川镇后街的盐商马老三突然来到跛郎中医馆，他进门之后二话没说，拉着跛郎中的手就往外面走。

跛郎中急忙问他说：马兄弟，这是怎么了？有事吗？

马老三说：我知道你缺什么，你去我家看看，我有一点东西，看能不能解了你心里的疙瘩。

跛郎中不明就里，只能跟着马老三一路来到了马老三的家。

马老三是镇上的富户，也是半个读书人，他的两个儿子，在省城和县城做官，一家人为人都很低调。

进了马老三雅致清幽的四合院之后，马老三让家人给跛郎中沏了茶，然后又让人从侧房里抬出了四块木头来。

跛郎中乍一看这木头，是四张棺材板。又仔细一看，他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应该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啊！

跛郎中放下茶碗，凑到那木板前闻了闻，香味扑鼻，沁人心脾。正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无疑。

马老三笑呵呵地说：我很少出门，也是今天才知道你缺这玩意，这是我大儿子三年前在陇西给我置办的，是他的一片孝心，可遇不可求啊，你需要它救人，就送给你吧！

跛郎中心里一热，眼眶一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他举起双手作揖说：马兄弟，您救人无数，是人世间的活佛啊！

马老三摆摆手说：林大夫言重了，您才是真正的大善人，洪灾之时，你舍粥大半个月，镇里的老百姓，谁不称赞啊！

就这样，马老三派人把四块金丝楠木送到了跛郎中的医馆，跛郎中则请了人日夜不休，和他一起配制抗疫的药物，又用大锅在医馆门口熬药舍药。

跛郎中的药方有奇效，马老三的金丝楠木也是上品，阿呆在医馆大门口舍药半个月之后，因为腹泻而来求医的人越来越少，洪灾之后的疫情，渐渐消失了。

这天晚上，阿呆按照跛郎中的吩咐，把临时的灶台给拆了，把大锅搬到了医馆后面。

阿呆做完这些，看跛郎中站在医馆内，望着街道呆呆出神，忍不住问他说：林大夫，疫病都没有了，您还在想什么呀？

跛郎中叹了口气说：唉，我是感叹人生百态，世事苍凉。有些人，要趁着别人困厄之际发财，而有些人，却能不计得失，出手相救。人和人啊，区别大了去了！

阿呆说：您说的是刘精明和马先生吗？

跛郎中点点头说：是的，马先生家族兴旺，人才辈出，刘精明精明了一世，却还是苦苦刨食，看来上天有时候照顾某些人，给他们好的际遇，有时候又会降下灾祸，给有些人苦日子过，这都是有原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