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宁 | 树是绿的还是灰的

推开窗，月亮看见窗外的那棵树是灰的。月亮揉揉眼，再看，还是灰的。咋回事？

太阳说，是不是你前段时间吃药吃出毛病来了？

月亮说，我是吃药了。可医生没说那些药对眼睛有影响呀？

太阳说，不让你吃药，你要吃药，看看现在问题出来了吧。

月亮说，我生病了，不吃药咋行呢？

太阳说，那现在慢慢调整吧。我告诉你，树是绿的。

月亮说，我知道树是绿的。现在不吃药了，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过了段时间，月亮推开窗户，看见那棵树依然是灰的，天呐，我是不是得了“色盲”？月亮很害怕。

太阳急忙带她到医院，医生拿出一个涂着好几种颜色的纸板，让她辨认。她看了看，一一说出了那几种颜色，医生说，没问题。一切正常。

回到家，月亮赶紧去看那棵树，还是灰的。

咋回事呢？太阳也有些疑问了。

月亮说，爱咋咋吧，也不耽误我吃饭。

太阳说，那不行。树是绿的。你却看见是灰的，那不正常。

月亮说，那咋办？

太阳去了一趟心理诊所，回来说，这样吧，你在家休息一下，看看。

月亮就在家休息，喝喝茶。听听音乐。睡睡觉。

过了几天，太阳说，你再看看那棵树？

月亮看了看，说，灰的。

太阳说，你再看看？

还是灰的。

太阳没招了。就不管月亮，随她去吧。

月亮不停地打着哈气。或者毫无来由地就唉、唉地叹气。

太阳很烦她。说，你不能老这样，这样下去会影响我的情绪。

月亮说，我这样碍你啥事儿了？你干你的就行了。

太阳说，你还不知道啊？咱们两个是个共同体，是分不开的。

月亮说，啥叫共同体？

太阳说，白天和黑夜一样不一样？

月亮说，不一样。

那一个白天叫不叫一天？

不叫。

一个黑夜叫不叫一天？

也不叫。一天二十四小时么，一天一夜才叫一整天。这个我知道的。

这就对了。不一样但又分不开，这就是个共同体。

那跟我们有啥关系呢？

呆子，你是月亮，我是太阳，这不就是黑夜和白天吗？这能分开吗？分开了还叫一个整体吗？

月亮想了想，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不打哈气了，我也不想影响到你呀。

太阳说，这就对了。我们还是要好好地活下去。

月亮不停地打着哈气。或者毫无来由地就唉、唉地叹气。

太阳说，你咋又这样了？

月亮说，我也不知道呀。我只感到这样做了心里就舒服些。

太阳又去了一趟心理诊所，回来抱了一大堆书，说，看吧。光看一本不行，要多看些。哪方面的也要看。地理历史、天上地下，凡是能看到的都看。

月亮在家看书。一本接一本地看，渐渐地，她感到眼睛明亮多了。眼前也清晰了。她打开窗户，看见那棵树是绿的。她高兴地喊，快来看呀！树是绿的！

太阳看看说，不对呀，树是灰的。

月亮说，你咋这样？这不是跟我作对么？

太阳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好好地活下去呀。并且还能活得有滋有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