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民华 | 皂角树,河西沟
徐民华,笔名穿越,女,河南省平顶山市人。喜欢逛街掌握时尚信息,喜欢插画捕捉时尚与绘画的完美融合,喜欢写作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热爱生活,感悟人生带着微笑前行。个人作品《长途单车初体验之感悟》、《瞧这一家子!》《女儿,妈妈陪你长大》、《爹在娘在家就在》、小说《那年夏天》。
皂角树,西河沟
在我们村西头有棵老皂角树,听村里的老人说这棵皂角树已有几百年了,每年到十月份都会结皂角,被全村人奉为吉祥树。世世代代每逢过节、谁家娶媳妇、生娃都会来树下膜拜,然后系上一根红绳子,期许美好的愿望能够实现。
在皂角树的旁边有一条小河,村里人都叫它“西河沟”。可能是因为在村的西头,所以才叫这个名字吧,都说这是块风水宝地。
夏天,在阳光的照射下,水清凉凉的。妇女们挎着篮儿拉着娃儿三五成群来到西河沟,娃们着急忙慌脱了衣服就跳进了水里,好一阵儿嬉闹,然后低着头弯着腰撅着屁股,在河里寻着小鱼或是扒开石头逮螃蟹。妇女们拿出脏衣服在河里用水揉巴两下,拿出皂角包在衣服里,拿起棒槌开始抡起来,然后又放在旁边石头上摔打几下,最后在河里摆两下使劲一拧巴,顺手往石头上一铺。
妇女们也真是闲不住,一边洗着衣服一边说着村里最近发生的新鲜事。老张家媳妇前两天生了,生了对双胞胎,俩大胖小子啊,怪不得看见老张他媳妇嘴都咧开了花儿。这老皂角树真灵,老张媳妇说她天天来树下拜,保佑生个大胖小子,可不这一下子生了俩大胖小子,老两口可高兴坏了。
说着说着又一巴掌拍在娃的光屁股上,娃一抬头还没回过来神顺手就把娃拉了过来,抓把皂角放在手心里掺点水不停地揉吧,然后往娃头上一按,不一会儿就揉出了泡沫。刚开始娃们还不停地挣脱,不愿意洗头,一看揉出了泡沫就自己在头上乱抓起来,皂角水流的满脸都是,捧一把水往脸上一抹,整个头都扎进了水里开始扎猛子,扑棱棱三下五除二洗得干干净净。
在旁边看着他们在水里嬉闹,既羡慕又害怕,听他们说水里有水蛭,俗名——马鳖,专们钻到肉里头吸血,要拿鞋底不停拍打才能打出来,长大才知道马鳖只吸血不进入体内。可是我也不敢下水只有看的份了。不知道是谁在我背后猛推了一把,一个琅跄跳进了水里,舒服!凉丝丝的水,也顾不上害怕了,小伙伴们又开始疯起来,捧起水来乱泼疯作一团。
“晌午了,别疯了!赶紧穿上衣服,回家做饭去!”妇女们吆喝着。
随手拿起石头上晒的衣服,热乎乎已经晒干,还没等娃们穿好,拉着娃们就往家赶了。
妇女们的打骂声、孩子的嬉闹声、田间的蛙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成了村里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到了晌午一群晒得黝黑的庄稼人,顶着烈日,扛着锄头,挽着裤脚,额头还未擦去的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金光。走到河边趁势洗了把脸,着急忙慌的赶回去吃饭了。
村西头有户人家,是个外迁户,父母老实巴交就这一个儿子,从小格外娇惯,天天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也老大不小了还没娶到媳妇,父母也愁的不行,来回找人说媒,谁家姑娘也不愿意找个这样的。突然有一天村里热闹起来,大家都跑村西头讨喜糖吃,一对新人正对着皂角树在叩拜。“这小子在哪领回来个这么俊俏的媳妇,长得真水灵”,“这下他就该好好过活了吧”。“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村民们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
村里的单身汉们羡慕不已,天天跑老杨家打听在哪找的媳妇,老杨家自从娶了新媳妇,家里开始热闹起来。原来新媳妇叫小翠,因为家里穷,又有个智障哥哥,为了给他那傻哥哥娶媳妇,收了老杨家不少的彩礼钱,老杨家也算捡了个便宜。
可是没过多久,一辆警车在村里呼啸而过,打破了村里的平静。听说老杨家那媳妇上吊自杀了,就吊死在那棵皂角树上,舌头伸老长了,造孽啊!村里这下彻底沸腾了,都跑村西头想看个究竟,现场被围了起来,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前天还看见她在西河沟洗衣服,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眼里还有淤血,今天咋就……”“哎”警察勘察完现场随即把老杨家儿子也带走了。
小翠娘家知道之后,天天领着一群人来老杨家闹,“好好的闺女咋嫁来几天就上吊了,是被你们害死了,赔俺闺女,可怜的娃啊!”小翠她娘哭天喊地。老杨家儿子也躲了起来不敢照面,老杨头天天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任凭小翠娘家人戳他脊梁,老杨头背更驼了……
过了一段时间,小翠娘家人不再来闹了,原来老杨头卖了房子和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把钱都赔给了小翠她娘家,老两口远走他乡,没脸再待在村里了。
从此再也没有人去西河沟洗过衣服。
不久,西河沟旁边建了一个造纸厂,刚开始厂里排出的污水还散发出淡淡的粽香,还以为谁家包粽子呢,后来味道越来越大发出阵阵恶臭。皂角树的故事也渐渐被人遗忘。
为了加快城市建设步伐,村庄也将被开发,皂角树也被砍了,西河沟还在,可是水变得浑浊不堪,发出难闻的恶臭味,从那经过都用手捂着鼻子,当年妇女们拿着棒槌洗衣服、孩子们在水里嬉戏的场景再也不复存在,一切都变成了另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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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