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 | 癌症

癌症 

平日里，姚敏行走一路歌，脚步声如牛，见人一脸笑，握手问你好！

今天早上，姚敏突然出现在单位大门口，行为异常，脸无血色，没有歌声，勉强有笑。

敏哥，你怎么脸色这么差？他最好的朋友问。

小姚，你怎么脸色这么差？他的恩师问。

姚敏，你怎么脸色这么差？他的领导问。

姚敏的回答是：前些天，感冒了，在诊所打点滴一周多，现在好多了。

事实上，姚敏在单位因为评职称，和领导闹崩了，强行请假一周，气愤离开，说是要去告状。回到家里，听传言说他妻子和她同办公室的帅哥走得很近。为了拿到证据，他白天跟踪，夜晚饮酒，饮食无规律，坏了肠胃。

晚上，姚敏接到妻子的电话，说家里的宠物狗生病了，她自己一个人没办法送它去医院，请同事开车到宠物医院。

姚敏接过电话，立马搭车去了宠物医院。

到了医院，姚敏见那开车的恰巧是他听说的那位男士。当时，姚敏强忍着内心的气愤，勉强当面向男士致谢后，借故照旧搭车回了单位，叫上他的贴心哥们去了酒吧。饮酒中，哥们劝他少喝点，小心酒精肝。结果适得其反，杯杯满，杯不停，谁都拦不住，又一次过量饮酒，三日没上班，单位给他记了矿工。他知道后气愤极了，又去找领导。妻子说：凡事想开点，怒伤肝，不合算。他听后火帽三丈，甩门而出，冲开领导办公室的门，口出狂言，骂声不断，竟然抓起一把办公椅，向领导的头部砸去，结果他被拘留十五天。

小时候，姚敏上学，成绩名列班内前茅，但他嫉妒心很强。如果有谁的考试成绩超过了他，他定要千方百计地在下次考试中反超别人。如果有同学穿件时髦衣服，他定要回家让父母给他买件更好的。听说当时，他多次给献殷勤，可班花不理他。不久，班花和学习委员好上了，他嫉妒恨鸳鸯，用匿名信的方式告诉其父母，拆散了。

第十五天清早，姚敏的妻子开车去了拘留所大门前，见姚敏精神萎靡，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从警备室里走出，脸色煞白，让人感觉可怕。姚敏不听妻子的劝告，强行去了单位上班。

第二天，姚敏妻子专车去了单位，和领导说情，带着他去了医院。

经查，姚敏患了肝硬化，晚期。

姚敏在妻子的陪同下，办了住院手续。每天都打点滴，配合医生治疗，连续一个月后，病情相对稳定。他要求妻子回家看孩子，她同意了。

次日，姚敏让医生开了一个月的药，向主治大夫请了假，说是自己也想回家看看。一切准备就绪，他背着学生时代用过的书包，关了手机，从医院大门口溜出，消失在陌生人群中。

去向何处？姚敏自己也不知道。

姚敏只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不能给妻子及家人再增加繁重的拖累。他先买了站台票，上了火车，挤进旅客中，没有座位，一位白发老人抬头上下仔细打量他后，说：你坐吧，站久了会更难受的。下车后，再买了汽车票，他刚爬上车，一位中年妇女说：你脸色不好，坐第一排吧，我去后边了；下车后，过马路，他看到一位可爱的孩子，老远跑来，问：叔叔，您脸色不好，有病吗？我扶您吧！

从此，姚敏心无忧虑，身无负担，昼游名山大川，夜宿不定，能安足矣。慢慢地，他感悟到：人间自有真情在，别人处处为我解忧，我定要为他们献出微薄之力。

于是，姚敏来到环保局，自愿当一名环保志愿者，拣来别人扔下的塑料袋，把所到之处的白色垃圾拾起装进塑料袋里，送到沿途固定的垃圾桶。他根据自己病情，写了一份遗书藏在内衣口袋里，内容是：如果有谁发现我快不行了，请立马把我送进当地的大医院，将所有器官献给所需患者，让我为他们贡献最后一点微薄之力。

一年之后，姚敏成了真正的环保工人，每天游走在大街小巷、交通要道、自然景区中，笑脸面对各路朋友：

姚敏，你的气色很好！他的单位领导见面就说。

小姚，你的气色很好！他的工友们当面称赞。

敏哥，你的气色很好，说明身体更好了！他的贴心哥们时常说。

回到家里，妻子高兴地拉着他去医院复查，发现肝癌细胞基本消失，身体即将恢复正常。

东海：陕西省紫阳县毛坝中学，、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