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在这里,做自己的事情
我自在这里,做自己的事情
就像有些书值得一读再读,有些话值得一说再说,有些文字,也值得一写再写。尽管知道有人会不喜欢,但我相信,没多少人会为自己不喜欢的人而活。
如题这句话,半年前就说过。缘由,是在梳理自己积年来为《教师博览·原创版》所作的专题策划时。蒙编辑信任,刊物创生前,我曾被邀至南昌参与研讨,所以,从创刊号开始,就把自己当成了“博览人”:当了一年选稿编辑,开了两年个人专栏,做了一些专题策划——梳理时才发现,不到三年时间,居然做了10多个专题,参与教师近40人。一时间颇有感慨,所以在“一加一教育网”发帖时专有简短的“刀按”——
以“专题”的形式,切近和关注教育,思考和理解教育,不过是针对一些我认为有意思、有意义的教育话题,募集更多视角,汇聚更多向度,以期引发更多关切,激荡更多思考。所谓“策划”,不过是选题上的沟通,参与者的选约,角度上的分配,以及最终,稿件上的统整和梳理,命意上的阐说和提点。
这样的事,不能说没有好处,更不能说没有辛苦,甚至有时,会吃力不讨好。但是居然,已经做了三年有余。最初,不过是受人之托,奉命完成。渐渐地,也做出了些自己的感觉。每每想到一些较好的点位,有意义的话题,也乐意与编辑朋友分享。倘能最终促成,引发更多人关注,自不免高兴——毕竟,是以自己的能力和方式,参与和促进着教育,自有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快慰。
在这两 段话前,从周国平的一本书名“得意”,我翻版出“各自的教育路”这一仿句(后来专门写了文章,好几个刊物的编辑争抢,最终刊在最先下手的《教师博览·原创版》上),写了如下两段话:
所以有时,面对别人“你为什么不这样”或“那样”的问询或质疑时,我总是愿意说:我自在这里,做自己的事情——世界浩阔,教育宏大,每个人所能做的,必定是自己愿意做的、自己能够做的。做好这些,于职业,是应尽的本份,于自己,是应得的安慰。
尽本份,让自己不妄自尊大;得安慰,让自己不妄自菲薄。
当时,不过是夫子自道,聊以自勉,别无深意。现在想来,似乎并非毫无意义。至少,当我说出,被别人看到,若能引发感触和回应,或给人安慰和鼓励,在“自勉”之外,这些文字,也顺便有了“勉人”的价值;就仿佛,你在“卡拉”的时候,肯定是为着“自娱”的,倘能“卡拉”得“OK”,也顺便就有了“娱人”的效果。
以我的理解,文字的意义,至少是两方面的:
一是对写作者。我愿意相信,那些基于自愿而写下的文字,必是写作者对世界的发现、思考和理解,对内心感受的宣泄、梳理和呈现。一个愿意用文字记录生活,表达内心的人,必是因为对文字的信赖和尊重。当他们把自己交付给情不自禁的“书写”,其实就是在通过文字清洗和过滤自己。换句话,对写作者而言,他们写下的每个文字,都有着“自给自足”的价值。他们或许也会期盼同道或知音,但在这一切出现前,书写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愉悦。文字发布后的影响和效果,不过是书写后产生的“附加值”。
二是对阅读者。在一个自由的时代,被迫阅读的事情,很难发生。就像每个人都在寻找“尺码相同的人”,每个人也都在寻找与自己“心率相近的频道”。在信息时代,这种寻找,肯定是基于主动和自觉。而在浮泛的当下,一个人愿意读某些文章,必是因为自己喜欢。一个人愿意持续读某个人的文字,必是因为自己热爱。在这样的阅读者面前,写作者的价值,得到了充分体现,文字的意义,得到了更大发挥。我始终相信,一首歌的价值,在于被传唱,一篇文章,或一本书的价值,在于被阅读——在“被阅读”的过程中,写作者的劳动获得了阅读者的理解和认可,甚至获得了阅读者的参与和“再创造”。
但是显然,并非所有文字都有如此命运:好的文字,自有其独具的光芒,吸引着阅读者的眼睛和心灵;不好的文字,则可能会被阅读者拒绝、冷漠,甚至遗弃——这里的“命运”,和所谓的“好”,都是相对的概念。那些被现世遗弃的文字,也有在隔世被发现和发掘的,那光芒,必是独具穿透力的。
说得似乎有些远。我想表达的不过是“我自在这里”的第一层意思——我用我的方式,做着自己的事情:理解和感受,发现和思考,书写和表达……当我的书写完成,表达即告结束。我的文字有着怎样的命运,被赋予怎样的阅读和理解、引申和发挥,那不是我能操控的事,甚至,也不是我所愿意关心的事。
“我自在这里”的第二层意思,是对于教育。
从教之初,一直没说过喜欢或热爱教育。尽管也曾非常用心、投入,以求不误人子弟,但真能让我全力以赴的,还是写作。文字,陪伴我在那个边地小城,度过了整整9年寂寞的时光。那9年里,文字带给我许多磨折,也带给我些微荣耀。一个醉心文字的人,在书写过程中所受的艰辛和所得的恩惠,可能都不足为外人道。好在,我并非只为“为外人道”而写作。我始终相信,被自己创造的部分文字,自有其意义和价值——工作变动后的几年间,我依然沉迷于这样的“相信”。
真正开始关注和思考教育,是在2006年。最终体会到这种关注和思考的意义,并以之作为内心的使命,是在2008年。从爱好回归职业,我所选择的,依然是文字的方式:无论教育写作,还是教育演讲,早年的文字经历,是我的支撑,也是我的依凭。每个人对世界的发现,对生活的理解,自有其通道和途径,自有其点位和向度——这实在是不必强求统一,也不可能强求统一的。我所愿意做的、我所能够做的,不过是从自己的体认和感受出发,表达我的发现和理解。
老实说,我对教育的发现和理解,并无什么高妙之处,我甚至愿意说,我关于教育的所有文字,只不过是对常识的梳理、坚持和捍卫。“在一个充满欺骗的社会,说出常识,需要深刻,坚持常识,需要胆略,捍卫常识,需要勇气。”这是我曾经的感叹,也是现在的认识。倘要稍作“超越”,我想说,对今天的教育而言,也许并不需要那么多的深刻和独到,甚至也不需要那么多的思想和理论;如果我们真能尊重常识、坚守常识,教育的面貌,也许就会好上很多。而今天教育的最大问题,并非思想、理论的匮乏,而是常识和坚守的缺位——这样的发现和理解,源自我自己的眼光和思考,也忠体现于我的行动和努力。
教育肯定还应该有更重要、更高迈的,但以我的能力,或许无法企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边界和局限,每个人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好自己能做的、愿做的,在有余暇和余力的情况下,再兼顾其他,这应该也是常识之一。
基于这样的理解,我敬重每一个真正敬畏生命、心怀使命并致力于教育改善的人,无论是自觉的阅读,还是自主的写作,无论是偶尔的善念,还是长期的坚持——我知道,相对于庞大的教育,每个个体的力量,都是单薄的,每个个体的能量,都是有限的;但是只要有人愿意行动,就有影响和改善的可能。我更愿意亲近这样的同道,发现他们的美好,给他们以鼓励,或慰藉。
半年前的那个帖子后面,有墨庸兄的回复。他先说到子虚的观点:“我常在想,我来到这世界,与我没来这世界,这世界会有怎样的不同?是更糟糕了,还是更精彩了。”然后说:“人们总是在‘面对’的时候,才更清楚地找到了自己!”
我很有感慨地说,想起了李开复:“一个世界有你,一个世界没有你,让两者的不同最大,就是你一生的意义。”这是我极喜欢的一句话。然后我回复道:“是的,在我之外,还有很多人。这世界如此丰富,就因为还有‘其他’。”对墨庸所说的“找到自己”,我又感叹说:“真正的找到,何其难矣。所以,愿意努力地找。”
这,其实也是“我自在这里,做自己的事情”的应有之义。
2014.6.26
据说,转发的人,
不仅手有余香,而且心有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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