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方弟【电影文学剧本】空山鸟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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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鸟语(三)
文//蒲方弟(四川绵阳)
第三部   登台高考


35、斗城剧团
考场。
考官们坐成一排。
若干少男少女清唱高唱猛唱、轻轻的唱，细细的唱，甚至絕望的唱和发狂的唱的镜头。
二叔和各考官都把那细长的脖子提起，宛如只只待宰的鹅。
考场一角。
牛嫂在向提着胡琴的马万福和羊贵生指点着。
铃声。
马万福上场，向考官道："我拉《海底捞月》。"
"《海底捞月》？"瘦官似语非语，他把头转向了二叔。
二叔道："这首曲子难度大，高低快慢变幻莫测，你练熟了吗？"
"哈哈哈哈，初生牛犊不怕虎嘛。哈哈哈哈！"瘦考官嘲讽地笑着。扬手道："年轻人，请自便。"
马万福正襟危坐，琴声起。
[画外音：这是一首考手艺的曲子，它一时高一时低；一时快，一时慢。快，有直上九天揽月之势；下，有一泻千里之灵。非琴场好手，不敢涉猎此曲。”]
二叔等考官洗耳恭听的种种神态。
牛嫂和羊贵生各自不同的表情。
琴声猛烈起来。
[画外音："好，是力拔千筠盖世兮的时候了！你看他手指翻动，如泥鳅跳舞，右弓搬运，如行云布阵，琴声爆发出雷霆万筠之力，声嘶力竭之声，令人听而迷惘，是似三月不知肉味之音了。你们看，他的同伴羊贵生也不知所以了。”]
羊贵生惊讶的面部特写。
马万福愈加起劲的演奏……
[画外音(续)："是捉龟鳖的时候了，只见他轻拨轻按，右手婉若太极运拳，慢慢推去、细細拉来，琴声却雕琢到微弱极致，静到没有；忽地又轰隆起声，似波浪翻滾、潮水渤涨，恰可能龟鳖捉到，哈哈！"]
马万福昂奋地收好最后一弓，起身，向考官施礼。
"你多大年纪了？"瘦考官问。
"二十岁。"
"婚否？"
"未。"
"记下来。"考官向二叔说。
“下一个！"瘦官撇开他，摇铃呼喊着。
羊贵生提琴到场。
"这胡琴是你的吗？"瘦官有官气地问。
"是。"
"这琴倒不错。"瘦官眼睛注视着琴筒。
"我拉《步步高》。"
"《步步高》？"瘦官盯了他一眼，向二叔笑了笑。
"《步步高》太简单了，你另外拉一首吧。"二叔说。
"那……我拉《江河水》。"
瘦官摆了摆头，与二叔相视一笑，淡淡的说道，"拉《江河水》可以，但还要补一首，补一首是啥曲子，由我们拿谱子给你，以考一考你的识谱能力。听到了吗？"
"行。"
羊贵生坐到考凳上，调好弦。
琴声起。
[画外音："《江河水》是由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牵衍改编的。诉一妇人在岸崖遥望江河，怀念逝去的婆婆和被缚走的丈夫，蹲跪在石崖上如泣如诉的情形。曲调阴沉，抑扬顿挫皆有之，但步调缓慢，一般二胡者均以此曲入门。"]
羊贵生破釜沉舟，琴与人，声情并茂，其神态奇葩。琴曲渐猛。
[画外音："天空阴云密布，阵雨即将来临，狂风吹沙走石，随着寒冷掀向妇人，一刹那，雷电轰鸣，大雨倾盆，似天垮了样，妇人依然在那儿涕泣哀鸣！不赖，好个羊贵生！"]
曲毕，二叔又递给他曲谱。
镜头出示曲谱，名:《空山鸟语》。
瘦官来了感情，他表演似的朗声道，"这《空山鸟语》远比《江河水》难，一般二胡者乃至专业文艺团体的二胡者敢于用此曲在舞台上独奏者，为数寥寥。有戏弄者，即或林中之恬静，寂黯之景能表现得出来，但那鸟的“吱吱”、雀的“呜呜”、蝉的长叹、蟋蟀的“叽叽”要演奏得如曲调之准确，恐怕是难上加难！哈哈，本考官曾聆听过参加舞蹈史诗《东方红》演奏的二胡手，北京矿业学院某某对该曲的演奏，虽然节拍准确，但那鸟叫成了骚驴的嗥叫，整曲听完，竟无一点悅耳之声，说明他也未入门，或者尚未深刻领会该曲要领！哈哈哈哈哈！"
二叔道："別激动，別激动！还是看考生的表演吧。"
瘦官不悅，道："他就是你说的羊贵生么？"
"嗯，不对么？"二叔俏皮地看着瘦官。"且看他脸不红，心不怅……只是瘦得像根黄瓜，跟我一样。哈哈哈哈！"
"乌龟有肉在壳壳头。"二叔笑道。
"好，我洗耳恭听。"
羊贵生抚琴，奏《空山鸟语》。
琴声徐徐，似鸟啼雀飞声……
空虚的剧场，简易的舞台，发裂的台板。考场上方的横匾：省剧院斗城考场。
36、舞台边
琴声继续。
牛嫂喃喃道："性急了点。要是拉他的《红军哥哥回来了》滿可以像样些。可惜！"她顿足，叹息一声，"唉……"
马万福内心复杂地盯着舞台，一言不发。
羊贵生琴音续。
37、农村舍院(夜)
夜朦胧，月朦胧。
浮云掩月，螢光啬啬。寂静的村舍孕育着躁动。
牛"哞哞"的叫声。
空中不时掠过一道白色的光。
竹林，院坝，农舍。
院坝内，一簇人在暗中忙乎着。
一条水牯牛的四腿被绳子缚住。它惊恐的双眼，抽搐着的胸脯。
本父高喊："把灯支出来，支灯出来！"
人们围着水牯牛，嘈杂不已。
树上支起灯泡，发出惨淡的亮色。
一把兩尺长的刀在石板上磨得哗哗直响。
本父一声大喊："拉倒，使劲拉倒！"
村民们一声吆喝，流着泪的牛倒地。
它发出"哞哞"的、绝望的叫声。
"牛也通人性，杀它也会哭哩。"本父抚着牛背。"谁叫你不小心把蹄子断了呢？好好去吧……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好！本儿呢？"
磨着的刀被一手提起；一双粗大的赤脚向着屠牛埸地移动。
老本提着刀，傻笑着。
人们纷纷散开。
本父拍着倒地水牯牛的前颈，向本儿示意。
那把两尺长的刀从牛的脖颈下斜插进去。刀柄插入牛体后，"刷"地抽了出来。
人众中，马父虎视耽耽地看着，寻觅……
滴血的长刀；汹涌而出的牛血；抽搐着、腾踢着的绝望挣扎的牛。傻笑着的老本。
匆匆行走的云伴着一道白色的闪电。
狗吠声，似狼嚎。
38、农舍，小屋(夜)
竹影婆娑，圈旁小屋。
圈内，猪拱猪，猪群骚动。
小屋，青黑色的墙，低矮的木门。
室内，微弱的灯光下，毛碧华瑟缩在屋角，她疲惫、紧张、恐惧的双眼。
牛的叫声中夹杂着时而清晰、时而淡薄的琴声。
痛楚的夜，阴气绕屋。
毛碧华靠着墙，冷得发颤，牙齿打磕，忽两眼打盹，慢慢昏睡过去……她梦见了马万福。
[梦境画面(琴音伴随):
马万福在空山拉琴，在羊贵生家拉琴，在她家辅导毛碧华拉琴的情景。马万福突然拥抱她，猛烈地吻她，被她推开，她狠狠打他的耳光，自己后悔不已的情景……马万福狼狈不堪，无地自容的窘态。]
画面回：毛碧华在墙边蜷缩着，慢慢蠕动的身躯。勉强睁开的双眼，木然地凝视着屋内的一切，又木然地凝住不动……
褐色的床，白色被红色毯，独桌独椅红水瓶。墙上，微笑着的领袖像。
隐约的琴声伴着鸭群归圈的“嘎嘎”声。
39、农舍边(夜)
暗中，姑妈在给马父说着什么。
二人在暗中匆匆走去。
脚步声。
4O、农舍，小屋(夜)
门被推开，老本粗大的身躯拥入，门被关上。
老本傻笑着，脸上有牛血喷涂的痕迹。
毛碧华惊悚地看着他，畏怯地后退。
老本淫笑着，逼向她，蛮横地拥住她。
"放开我，不要这样一一放开我！"她本能地反抗。
老本傻笑着，撕开毛碧华的胸襟，裤衩……
裸露身体的毛碧华被老本粗鲁地，笨拙地侮辱着！
41、急促的脚步声，急促的人声，急促的敲门声。
门被踢开。
马父怒视着老本，一拳揍去。
老本仍傻笑着，将马父手捏住。
本父怒斥："放开，你这个畜牲！"
他強行抱住儿子的身躯，将毛碧华解开。
毛碧华趁势哭叫着跑出，姑妈点着脚追逐去。她失措的吵嚷声与被震醒的鸡鸭声合在一把，似乎天要亮了。
老本松开马父，“哇哇”地叫着，滿脸杀气。
本父阻着本儿：''你丧老子的德！你表哥在哪里？你们把毛碧毕弄到这里，要你老汉背黑锅！"
姑妈返转回来，也嚷
道："你造孽哟！"
本父道，"我守着傻儿，你们快走！"
42、荒野小道
毛碧华在夜中逃蹿。
晨曦映现，东方鱼肚白。
石坂古道，参天松柏。
灌木丛中，一陣蛹动。
毛碧华踉踉跄跄地奔跑着，衣衫褴褛。
前方，寺庙轮廓。
毛碧华跑近，仰望庙匾……
猷劲的古体"广德庵"三字。
43、殿堂
木鱼“乒乓”，菩萨猙狞；腊烛萤萤，香烟缭绕……
观音塑像前，匍伏着若干僧侣，尼姑们闭目合掌，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尽皆起身，绕着佛像，做着法事。
诵经声络绎，观音菩萨含情脉脉，喜乐依旧。
44、斗城剧团
考场。
羊贵生昂着头，挺着胸，拉着胡琴。
琴声急促。
"唉，用力过猛，用力过猛！"瘦官摇着头。
"像不像鸟叫？"二叔回头，微笑着问瘦官。
瘦官皱眉："鸟叫？我看……是骡子在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兄，我知道你的底子，想必，这曲子的独拉独唱，你也没来过吧？哈哈哈哈！"二叔取笑着。
"凡事取决于陈团长。"瘦官傲慢地回他一句。
"好！"二叔忽地跳起来，他听见又一声"鸟叫"了！
琴音绕梁，寻隙而出。
街头，人们也驻足啼听。
编审：赵志云
作

           

者

           

简

           

介
作者： 蒲方弟，笔名：丽原君、非人即兽、吴突突。本名，网络长篇小说簽约作家，著有文集《紫东街轶事》，小说《北山凹》等。现居住四川绵阳。
温

           

馨

           

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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