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我的温暖,我用它抵御寒凉
《大丈岭的记忆》写完了,十多天的忙碌,奇怪的是一直处于兴奋之中。没有像以往长时间写作那么累,反而浑身轻松,幸福、感动、想念,心情错综复杂,难以言表。
离家这些年,每年进入腊月,我都会有种莫名的忧伤。一个人去超市,听不得里面热闹的音乐。拥挤的人潮让我不知所措,心仿佛无处安放,我甚至嫉妒那些从没有离开过故乡的人。我称自己得了“节前综合症”。
对故乡的亲人和朋友的想念在每一个节日都让我煎熬。
这些年来,我有过很多次一个人的大年夜:一个人放鞭炮,一个人煮饺子。一个人看春晚。
我的孩子陪我过了八个春节后就去部队了。从此,春节我对他只有惦念。他去广州实习,我的心跟着去了广州,他去浙江衢州实习,我又知道了衢州这个地方。我无法体会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团圆,就像他渴望的那样:妈妈,我真渴望有一大家人一起吃个年夜饭啊!
我也渴望。
老家有爷爷父母哥哥的时候,我和栋儿回家过年。因为老家的风俗出了门的闺女不能看见娘家的家堂,我回家后在另一个房间躲到初三,直到送年才从正门口进屋。我不计较这些,一切都往好处做。爷爷在时,他那么大岁数的一个人,竟然接受我们回家过年。他去世后,我对他的想念里多了一份感激。
老爸去世两年了,这两年我在每一个节日里都想念他。那种想起来就心痛的想念。我至今还仿佛做梦一般,我至亲的那个人不在了。无论我们在经历什么,他再也不会为我们出谋划策,再也不会为晚归的我们在门口守望,再也不会因为多操心惹得哪一个不耐烦。他的一生就这么谢幕了,留下我们,在每一个日子里对他想念。
我是个早已离开故乡的人。我的文字里写满了乡愁。无论在哪里,无论面对的是繁华还是苍凉,我都骄傲地说我是山东潍坊人。进而我会提到潍坊的风筝,我们的峡山水库,还有潍坊的萝卜,更有我们的大丈岭。我路过的这些城市没有拒我于千里之外,可我心里竟然有些许的抗拒。我甚至讨厌走在街头,那一张张因为陌生而冷漠的脸。
回忆是我的温暖,我用它抵御寒凉。
多少个离家的日子,我用乡愁打发孤单。我的记忆在回忆里清晰,我想念我能记起的那些往事,那些往事里的人,那些场景和故事。这些回忆让我骄傲或者失落,悲伤或者欢喜。这些回忆慰藉了我回不了家的无奈,让我的漂泊,时时熨帖。
漂泊,是跟我相处很久的一个词汇。对我来讲,离开家乡的人都是漂泊。不信你看那些离家很久的游子,那些改不掉的乡音,那些戒不掉的饮食习惯,还有一提到回家那种掩饰不住的喜悦。谁敢说他乡是故乡?
曾经有人说我,文章里哪来的那些“情愫”?我告诉他:如果你漂泊在外,如果你曾经十几年跟孤独为伴,如果你也失去了亲人,如果你因为生活不得不离开最亲你的人,只要你心底还有情在,那你一定理解这些“情愫”了。
我感谢所有的经历,正因为这些才让我走到今天。我不后悔我所有的选择,问心无愧是我的骄傲。我的故乡一直用博大的胸怀接纳我,我对她的深爱,也是必须的。
时常梦见我的大丈岭:我的店还在,我在里面见到我的顾客朋友。我爷爷还会每到赶集去店里看我,默默地来,又默默离开。我的父母都会帮我看店,他们身体很好,父亲笑容可掬,娘亲步伐矫健。
时常梦见我的大丈岭:街道整齐,商铺兴隆。集市热闹,人们摩肩接踵。放学铃声响起,孩子们追逐,奔跑,一路歌声。修鞋匠在学校门口摆摊,卖零食的小贩忙个不停。
时常梦见我的大丈岭:工厂都在,工人光荣。车辆来往,机器轰鸣。
我曾为这些梦流泪,我曾为这些梦奔赴。我去见梦里出现的人,我承认我是自私的,因为我自己的想念,就去打扰他们,就去见他们一面。因为我更知道我自己的内心,梦里的故乡也是我的加油站。
大丈岭的记忆写到一半时,看到那些热情洋溢的留言,我突然感觉我有一种使命感。我用笨拙的笔触书写着大家的大丈岭,那些赞美,那些托付,那些鼓励,让我停不下脚步。我感叹文字的力量,让我们在千里万里之外彼此拥抱。我那些付出不算什么,陪我走到今天的故乡人才是伟大的。
这些年走过这些地方,体会了太多人情冷暖。感谢故乡给我的底气。
回忆是我的温暖,我用它抵御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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