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生日》

生日

我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从小到大。

原来以为是家里条件不好，孩子多，可是在90年代，比我家还不好的家庭里，很多是过生日的。每每看到过生日的玩伴拿着两个煮鸡蛋跑出来炫耀，心里满是羡慕和微微失落。慢慢习惯了后也略有遗憾，觉得童年回忆不够完整。

有一次放假回家，想起了这件事情，问了妈妈原因，她的回答让我沉默了。妈妈说，姥姥当年给每个孩子过生日，七个兄弟姐妹从来不会错过，可是姥姥四十二岁就去世了，从此谁也没过过生日。而每年的生日那天，是每个孩子心里最痛的痛。

妈妈就因为此，从来没有给我们姐弟三个过一回生日。

我把这个事情讲给弟弟听，他惊讶后也是泪花萦绕。我们的母亲辛苦大半辈子，把我们抚养长大，可她曾经也是女儿，一个有妈妈疼的小女儿，而在她十四岁那年，这一切都消失了。姥姥产后大出血，由于家境贫寒，医疗水平有限，带着对儿女的不舍离去了，那个刚出生的孩子后来也因为照顾不及时夭折了。这对于年仅十四岁的母亲来说就是晴天霹雳，从此失去了母爱，没有了欢笑，而家庭的重担又压在她稚嫩的肩上，她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弟弟，一个七岁，一个五岁。

那段艰苦的岁月过去了，母亲的心结却没有打开，她对我们不是很亲密，不给我们过生日。她怕万一她也像姥姥那样年纪轻轻就离开，她怕我们会像她那样绝望痛哭，刻骨铭心的想念不如没有什么值得怀念。

如今我们都成家立业了，母亲也步入晚年，尽情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我希望每年给她过一回生日，弥补母亲心灵的亏欠，而我们过不过生日都无所谓了，我知道那是母亲更深沉的爱，凝重，隽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