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文/贾小悠
“跳下去吧，跳下去，一切就都解脱了。”她看着教学楼下的冬青丛，眼中一凛。“回去吧，阎王说了，你阳寿未尽。”奈何桥边，孟婆子说着，又悄悄地看了她一眼。她扯了扯嘴角，眼底毫无波澜，瞧瞧，这阴曹地府都不容她。也对，哪里容得下她这一身血迹的人。女人在她的尸体旁边哭得伤心，抽噎着肩膀，早已喘不过气来。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再次转身离开，游荡在街道的上空。天色，渐渐沉了下来。街上相继亮起了暖黄色的路灯，照得人发昏。街道旁的面包店中，蹦蹦跳跳出来一个小女孩儿。帽子、上衣、裤子、鞋子，全都是粉色的，红彤彤的脸蛋，俏皮的小辫儿，一眼望去，就是个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公主。小姑娘牵着旁边女人，哦，应该是她妈妈，的手，低头闻了闻手里的面包，笑得好甜。她飘在空中，看了看自己沾满血迹的黑衣，往旁边让了让，看着有说有笑的母女俩走远。十八年了，父母离异的她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份情。就连上了高中，高三了，也是她一个人开学，一个人住校，一个人放假回家。这个世界，可能是冰冷的吧。那......她呢。她想着心里母亲的模样，好久不见她了，算来，快两年了吧。总是她放假了，她就出差了，她开学了，她就回来了。她站在路灯旁，想着，她可还好吗。她边想，边走，身体不自觉地穿过一幢幢楼房。这，可能是这具身体唯一的便利了，她自嘲地想着。鬼使神差地，她就来到了那幢房子前。一群人，将她家围得水泄不通。中间那个女人，扯着医生的裤管，叫喊着。哦，原来不是头朝地，原来自己还有一魄尚在。这，就是阳寿未尽吗。她看着灯光底下的女人，好像，她也没有那么光鲜亮丽了；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好像，那一缕缕在灯下发光的，是白发。睁开眼睛，看着女人又惊又喜，她费力地抬起手：“你说的，我都听到了，拉钩上吊，不准食言。”好像，这个家，也不是那么糟糕；好像，有了陪伴，以后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