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的纠缠，都刻在皮囊
立冬的詩篇
（一）
许多年前，母亲喊我
吃饭，或者喝水
或者讲给我许多人生的故事
她的眼睛明亮而迷人
声音清脆悦耳，缠绕着树木
在原野上，悠悠地回荡
何曾想过——
她被岁月煎熬
像千千万万个母亲
皱纹爬满额头、脖颈和手掌
嘴里依然会喊我的乳名
那些鲜亮的时光平静安详
如今压在母亲佝偻的背上
（二）
被光拥抱，温暖从脚底开始
像疼痛和寒冷一样
都是从脚底开始
土地的力量，长进血脉、筋骨
长进年幼的心灵
生与老，死去与轮回
在田野中站里，倔强地像一棵草
这个形象最合适不过
从稚嫩到苍老，倒下融入土地
我爱您，您如今成了您的母亲
——那个您一直深爱着的女人
一顿饭一顿饭养育的恩亲
而我，还在千里的风霜里
出口的话让人心痛，也许您懂得
在大地上的儿女内心的疼痛
（三）
老了，疼痛长进了腿脚
那是我不敢想象的
看病，吃药，扎针，输液
岁月和药物一样，救助身体
也消噬着健壮的灵魂
向来什么都不怕的
风，雨，霜，雪
山，水，坎坷与疼痛
如今，活一日就担心一日
（四）
最近，老和疾病与疼痛打交道
人世的纠缠都刻在皮囊
比如心脏，慌乱得跳，超过
惊鸿一瞥的激动
比如眼睛，热切得流泪
漫过一个又一个没有人守护的夜
比如脊柱，弯曲着，在人间
直一点，也许就可以早你一眼
为了见你，我做万全的准备
忐忑，一句问候
这人间的疾病和疼痛
又加重了一层，或者未治而亡
（五）
把尘埃清理干净
玻璃反射，太阳光进来
在某一个角落，遗落的象皮
未曾找到，在记忆的门里
花开始落脚，阳台的风甚好
栖息，往后的岁月，如此便好
（照片均来自网上）
醉翁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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