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 · 妄为

人们做事总是有预谋的

每一个都是……

那天,她在电脑面前勾选着各种符号,日光灯有些黯淡地从棚顶径直摔在她脸上,使那面容保持着错愕的神情。那对阴郁地眉,像拉扯着世间所有的断枝,既舍不得枯萎又忘不了绽放。

她敲打着键盘,如同一位失意的钢琴家在黑白键上发泄自己的情绪。这时眼前拂过了几幅童年的画面,让一切老旧的物什都不忍回望。

那时,窗外还有马车时而经过,她趴在阳台上作画,但其实只是在一张银行申请单上涂鸦。她觉得那是一种让人骄傲的事,能用文字填满所有的方格然后按照规矩说些听不懂的话。

但她那时还不会写字,于是画几个没规则的圆圈在铅色线条里假装一封最重要的文件,再用爷爷的名章沾着红色印泥在页脚盖个规规矩矩的红方块。那是扮演大人的游戏,模仿成人世界里的规则给自己取乐。

没想到这种扮演太过投入了,以至于有一天会让人忘了自己只是在游戏而已。于是她变得冷冰冰,面对着要么改变自己,要么逃离的选择题。但是她逃累了,看着一个个更幼小的生命相继来世,以不同的方式向她的青春致敬时,她知道无法再逃了。

时间会催促着每个孩子很快地长成大人,然后再消磨着他们中年的时光,渐渐使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们变得垂垂老矣。她想到这里时,眉头竟慢慢地舒缓开了,如搁置了一场瓢泼大雨,像放逐了凋零的野花重回土地。

疲倦一番之后,重见窗外蓝色的风丝和嫩黄的骄阳也会觉得庆幸。她穿插着一些优美的旋律给黑白键上的嘈杂之音,发现在劳苦后的甘甜的确爽口,即便有些赦免多年追梦未果的嫌疑,但是此刻她却真心地在笑,在倔强地在生活。

有时候,选择多了反而让人不自由,当仅仅剩下一条曲径通幽时,也就不再抱怨和踯躅了。

她知道的,从来都知道,双重维度里的是非对错没理由咆哮着面对,有缝隙的时候多喘一口气,饱了,自然就忘了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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