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书法,咋就和圆规扯上关系了?

当代的书法理论,有两种无脑荒谬的倾向:

一种是书法研究机构,大学书法教学,所谓的高知,对各种考据的执迷狂热;另一种是对“字外功”,“大文化”、“书法家要学者化”的扯淡。

如果你关注当代的书法理论,会发现一个这样的现实:目前的理论研究,全面滞后于创作实践。其原因,就在于书法研究机构,大学书法教与学,即所谓的高知阶层,沉迷于考据,基本上忽视对书法艺术本身的思考和对创作实践的关注。因此,当代的书法理论,几乎很少有营养成分。

书法的考据与书法的本体,没有直接关系,考据的是非不是书法艺术的是非。但现在的主流书法界,却认为考据是书法研究的正道,是最高深的书法研究,导致研究课题的鸡毛蒜皮,和研究方法的繁琐细碎,使书法研究脱离了本体和现实,不能解决当代书法家在学习,创作上的困惑,使许多研究成果变成与书法艺术无关的无用功,,只能不尴不尬地躺卧在书法艺术的边缘沉睡。

比如某某泰斗培养的那些博士,现在都身居要津,四处讲授,忙的不亦乐乎。但听过他们的课,看了他们的书,猛然的感觉,真是上下五千年,旁征博引;篆隶楷行草,无所不通。但过后一想,都是散碎一地的年号,生卒,交游,诗文,轶事。再看看他们的笔下功夫,真的比隔壁二大爷强不少,如此而已。

他们的讲座,听着听着就感觉,好像男人给人讲十月怀胎的过程感受,除了描述一些现象,就只能隔靴搔痒了。是不是很卡通?

找不到研究书法本体的方向,挖掘不出书法的艺术规律,导致实践上无所作为,于是就庸医问诊,乱开药方。

当前书法理论研究中比较流行的一些观点: 例如“书法家要学者化”,要有“字外功”。这些提法,本身就是荒谬的。因为它预设了一个前提:书法家都是没有学问的。

如果说诗词文赋,需要“读书破万卷”,才能“下笔如有神”(杜甫诗句),不需讨论,这个必须有。

如果是山水画家,董其昌《画禅室随笔——卷二》画诀中说:“画家六法,一气韵生动。气韵不可学,此生而知之,自有天授,然亦有学得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立成鄞鄂(鄞古通垠,鄂古通堮,边际,界限的意思),随手写出,皆成山水传神矣”。

同样不需讨论,这个必须有。

但对于书法艺术,我要说的是:

书法理论,应当是具体的,普适的,有用的,能够指导书法实践的知识。像梁漱溟先生在《这 个世界会好吗》一书中所说的:“学问是解决问题的,而且真的学问是解决自己的问题的。”因此谈学问不能泛泛而论,不能放弃书法家的立场。也因此我对那些所谓的学者型书法家们侈谈“字外功”和“大文化”的现象很不感冒。

“万卷书”、“万里路”、“字外功”的前提,如果不以本专业的基础为前提,不找到一个出发点和落脚点, 其本质就是夸夸其谈,毫无实际意义。事实上,从书法的本体修炼入手,技进乎道,必然会旁涉各种相关学问,比如美学,比如音乐。如果对本专业不熟悉不了解,没有困惑,无所欲求,那肯定找不到探索的方向,找不到哪些是应该学习的文化。

巧的很,今天就有一位受所谓传统教育的文化卫道士,预设前提,在我的文章留言中指导我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才能指导实践,除此之外,理论就是空洞的!

我的回答是:

这句话吧,放在古代,甚至解放前,这句话或许就是至理名言。但放在现代,很可能就一文不值。

怀素从长沙到西安,“担笈杖锡,西游上国”,在唐代,这就是一趟险途。风餐露宿,千里奔波,行万里路目的,是谒人问道,求教于“诸名公”,难道是为了走路看风景?

古代没有人与人之间的远程交流工具,也极度难见书法真迹,求教交流,“谒见当代诸名公”,几乎是唯一的办法。

王羲之《题卫夫人笔阵图后》说:

“余少学卫夫人,将谓大能,及渡江北游名山,见李斯,曹喜等书;又之许下(今河南许昌一带),见钟繇、梁鹄书;又之洛下(今河南洛阳),见蔡邕《石经》三体书;又于从兄治处,见张旭《华山庙碑》,始知学卫夫人徒费年月耳。羲之遂改学本师,乃从众碑学焉。”

古人能从现代的南京,北游名山(指陕西华山),洛下(河南洛阳),一般来说,非巨富,即大贵。而王羲之家族,是又富又贵,才有条件开此眼界。

可现代呢?行有飞机高铁可坐,相隔千里的城市,轻松朝发夕至;读有视频可看,有激光印刷的下真迹一等的历代字帖;古代有几卷书的人家,非显贵即大富,现代呢?晋唐人的万卷书,不都是一捆捆的竹木片吗?万卷书都没有多少啊!

读两句死书,就以为放之四海而皆准,无论啥情况,都往上一套,既是棍子,又是帽子。呼呼生风,百发百中。这就是一些所谓书法文化精英培植的奇葩树,结出的恶果。

古今中外,真正能读“万卷书”者,不知凡几,但只有在本专业范围内,才有实用,才出成果。不然,假如把全世界所有的书都读了,也就是个行走的超级大书柜。

最后,我要说的是:

书法的理论和实践,要划出一个知识范围的圈子,必须像圆规那样,一只脚深深地插在书法的基点上。基于这种观点,所谓的“字外功”。必须是字内人谈的,字外人谈字外功,不光不合逻辑,而且无聊荒谬。谈字外功夫必先入内,而入内必须老老实实地从点画、结体和章法学起,从最基础的书法技法开始。

你怎么看?老铁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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