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记忆线‖文/熊宝
成长的记忆线
又一次归途,汽车在一片尘土飞扬中驶入了从小生养我的故乡,破旧倒塌的石头墙,低低矮矮的红瓦房,稀稀拉拉的几处老房子,这个熟悉的小村落就是我的出生地。强哥经常说:我是这个山沟沟里飞出来的不是金凤凰的小鸟。爸妈的家就在村头的最西边,整整齐齐的大院子,远远望去,我的心已满是温馨。以前院墙都是石头砌起来的,后来政府进行村庄改造,全部给换成了砖院墙。其实我还是怀念老爸砌的石头墙,因为那些石头都是爸妈一块块去房后的山上拉回来亲手砌起来的,地基很稳固,20来年基本很少坍塌。老爸是个教师行列里的手艺人,盖房,砌墙,瓦瓦,木工,啥都会,还会织非常复杂的毛衣,给我们梳漂亮的麻花辫。所以,老爸是个神一样的存在,吃苦耐劳,宽容豁达,就是脾气差点,我觉得那是因为生活的压力透支了他的耐心,让他来不及温柔。村子里除了房后的山头,一眼望去全部都是农田,现在村里常住人口少,农田特别多,不过我们家里孩子多,我和弟弟都属于超生游击队的,黑户很多年,且从来没分到国家给村民的那一亩三分地。
村子里没有学校,从8岁起,我每天就要走12里多的路,往返四趟,从东坡一路爬上去落平处就是学校。中午回家匆匆吃口饭就得往学校跑,太阳很大,每天都是汗流浃背,却都没迟到过,也基本很少缺课,五年如一日,从来没觉得苦。那个时候的老师都是初中还没读完就接班停学了回来教书的,一个大孩子带着一帮毛孩子,学习内容少,1-3年级基本都是在玩耍中度过的,所以到三年级的时候也比不上现在孩子幼儿园大班的水平。直到老爸觉得我要被荒废了从初中借调回来担任校长并兼职教我们班的时候我才开始正儿八经的学文化。如此说来,那时候的家长对待孩子的学习可真的宽松,以至于五年级升初中的时候全班就考住了2个学生,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大队会计的儿子。那个时候真的是人们知识匮乏,教育落后,家庭都是一贫如洗,天资聪颖的多读点书,不想上学的早早就不读书外出学艺打工了。所以现在我总是和博博说,他一出门就是学校,吃得好穿的暖,学校条件那么好,老师也很专业,哪里有道理不好好学习呢?
初中的时候就是寄宿生活了,每周五骑二八大的自行车爬坡回家,坡陡,基本都是扛着车子一路扛回家,为的是周日去学校的时候带着一周的干粮,顺坡让车子丢溜着能省劲。寄宿学校是住那种大通铺,一个床从南到北可以睡15个人左右,一人一卷行李,一个放干粮的大柜子。玻璃不严,门也走风漏气,冬天下雪的时候门缝里吹进来的雪都能到半地。我们那时候开玩笑总说知道寒号鸟咋死的不?!不是没筑窝,是筑了窝,住在咱们宿舍里被冻死的!放在柜子里的干粮冬天一般可以坚持到周五回家,夏季就只能吃一天就馊了,饥饿被逼只好吃学校大食堂用大铁锹搅拌过的饭,真心话和猪食差不多,偶尔碱大碱小都得看厨师大师傅的脸色,大馒头里面还会夹杂有各类昆虫,我们淡然的辦过那一块,吃着剩下的。初中艰苦而快速的成长,开始有喜欢的老师,喜欢的书籍,喜欢的歌曲以及为了走出去而发奋读书的动力。那个时候偶然听到罗大佑的《童年》,觉得真是天籁之音。所以现在博博弹吉他唱起童年时,我会跟着唱,自我陶醉。前几天强哥受不了了批斗我说:一首歌只有一句是在调上的,就是隔壁班的那个男孩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这个歌词还是错的!我笑的忽然想起我唱的根深蒂固的隔壁班的男孩的懵懂少年时代。
我们那时候农村的教育落后和家长的不重视读书再次体现在初中升学上,我们一个班50来个孩子升入高中的只有5个,其余的大部分都是辍学开始走入社会。高中开始进城上学了,一学期才能回一次家。孤单而又失落的高中生活很是乏味,以至于我现在回忆起来快乐的事情没有几件。城里人的歧视看不起,老师的势利,同学的拉帮结派,加上那个时候还分农村班和城市班,我普通话都不会讲,刚入学读课文就引来了哄堂大笑。过度的敏感和自卑让我的高中生活痛苦不堪,甚至高二的时候企图撞车一了百了,后来警醒后开始超级叛逆。高中唯一收获的是因为文笔还不错,每次作文被老师拿来范读和我们几个人折腾的办《芳草地》刊物的时候才能收获那么一点点快乐和满足。喔,高中还记得喜欢过一个男孩,我高一他高三补习,我高二他还在补习,我高考他才考上大学。结果荒唐的喜欢了三年一句话没说过,也不知道人家叫个啥,只因为那个男孩长的像罗大佑童年里唱的“隔壁班的那个男孩”,真是一大笑谈。
以前怕人说农村人,努力的在这个城市扎根落地,后来小镇里可以给安排工作也没再回去,因为从小的艰苦环境和父母的期待让我极度的想离开那个贫瘠之地。慢慢沉淀,坦然接受,不再为农村人而自卑,也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那里。我就是我,体面地生存,骄傲地行走,站得笔直,活得潇洒,每一分幸福都靠自己赚得,人来人往,我勇敢的前行,期待着春暖花开,梦想着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