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老黄没了
村里的老黄没了
文/臧兆林
坊间的公屏上出来一条短信,“咱村里老黄没了,”我不知何故有点伤感,用个不恰当比喻犹如兔死狐悲一样,我不禁觉得自己好笑居然为一条狗动了肝火,不过从心底冒出一句:解脱了老黄,走了好,老黄一路好走吧。
老黄可不是什么人名,老黄就是躺在村头大核桃树下的一条流浪狗,老黄是何时走地、咋样走地众说纷纭,有人看见老黄被狗贩子套走了,有人说老黄让娃们打死了埋了,总之老黄就不明不白的没咧。
我脑海里依稀晃动着老黄的踪影,我见到老黄最后一面还是前年的清明,真是清明时节阴雨多,淅淅沥沥地雨滴打湿了乡间小道,轿车小心翼翼地顺着盘山小路走向曾经插队的小村。
远处的山谷云雾缭绕,满沟的梨花夹杂着雾气笼罩着村落,早春的微风摇曳得树枝不停颤抖,路旁的荒坡上的坟头迎春花已若即若现,空气间散发纸钱灰与梨花瓣在漫天飞舞,山谷寂静地让人发毛。
村头大胡桃树下的井沿旁趴着一条狗,这就是老黄,老黄靠着树杆打盹,几只苍蝇在老黄眼皮上不停地骚动,老黄偶尔眨眨眼依然卷曲着沉睡,我们原以为老黄死了,几经打扰老黄终于抖落着雨滴站了起来,没精打采围着这些不速之客汪、汪几声。
老黄的吠声唤来了屋里老乡地搭理:“别害怕,狗老咧,不会咬人”,顺着声音我问道:村里咋没动静,人都干啥去了?“嗷,村呢现在就这样,年轻的都出去打工,就剩下老胳膊老腿了”“走,进屋里坐坐,喝些热水暖和、暖和”。
屋子里围满了一群妇女,看见来了客七嘴八舌的嬉笑声立马住了,然手里的胡桃夹子还在发出噼噼啪啪地响声;我毛遂自荐,乡党看我是谁?,我是臧兆林,是咱村插过队的学生,几个年长的妇女上下打量着我说:“有印象,大样还没变啥”。我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对不起,出去多年今天才回村看大家,“没啥,你吃公家饭,由不得自己”,“你们走后这些年村里大变样了,像老队长还有栓哥老一辈都过世了”,嗨,太遗憾,我就是想他们来村里看看,岁月不饶人呀,人咋老地这快呀,你们这都是忙啥?,“嗷,现在跟你们在那会不一样了,如今政策活了,村里坡地返耕还林种上胡桃树,村里的农活少了,小伙子都出去打工挣钱,剩下老人妇女忙着剥胡桃仁往供销社缴售哩”,变化太大,我看咱村里家家都盖新楼房了,比我在城里住地宽展呀,日子红火呀,“来来来吃核桃,吃,随便吃鲜着哩”,老乡们不停地招呼。
屋子里的唠嗑愈来愈热,屋子外面的雨滴愈来愈大,不知啥时老黄也蹭到屋里,“出去,脏兮兮蹭啥呢”房东的孙媳妇拖着个大肚子吆喝着,“把早上剩的洋芋糊汤给它倒些”老房东的儿子毛琪囔囔着,“可伶啊,这还是邻村知青逮给你们的狗娃子,那会多赢人摇个小尾巴老往我屋里混饭吃”“唉,可伶啊,你们招工后人走了,狗就没人管理咧”,狗都变成游狗子,如今老了脏兮兮谁见谁嫌弃。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雨看来住不了”,孩子再三催着要赶回去上班,而我明知娃有事,又拗不过想多待一会那份不舍,老黄吃饱了、混熟了,摇着尾巴不停再我裤脚蹭,我的身子忽然一阵颤动了,不知是天冷,还是心冷, 唉,真是世态炎凉啊,我揪心地瞅了瞅老黄。